心里丝毫没有惊讶,那颗珠子,慰藉了她的心。
给她珠子的少年,是她的救赎。她确定。
像是找到答案一样,她放松自己,靠在座椅上,继续放任那些奇怪的画面。
只是接下来的画面,让她纠了心。
这次的宫殿,富丽堂皇。
已经长成的公主,半点不复儿时的瘦小脆弱,只是脸色却惨白,一双大眼比幼时还缺了十分的生气。
那公主穿了嫁衣,盘了发,簪了玉,浑身一片喜庆的红色。
她一步一步走着,像是要很努力才能维持步伐,好不容易走近了她相依为命的兄长,郑重地跪下,行了大礼。
下一瞬,她寻了时机,掏出了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已是帝王的少年,却对她笑了。
“丰陶,你该再用力一点。”
他甚至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该往这捅。”
公主松了手,是啊,她该再用力一点,杀了这个为了帝王尊位而走火入魔的兄长,为将军府报仇,为她的爱人报仇。
可他们,从小相依为命。
她下不了手。
跌坐在地上,绝望地问着,为什么。
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她自己。
手里的匕首突然像淬了火一样发烫。
麦卷却更用力的握着,心被硬生生扯开了一个口子,像被人拿刀绞了一次又一次,她捂着胸口,费劲用手把车窗开得更大,不够,她又打开了所有的车窗。
还是不够,是地下室的空气不好吗,她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不对,是太痛了。
严磊结束了活动,蓝幸会很好的替他对付媒体,他只需要配合地拍完照,对着镜头谦逊地微笑就够了。
站在她身后,看她代表自己说着漂亮的辞令,游刃有余的和媒体打交道,适时回头寻求他的肯定,这一切都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大概是人太多,话筒蜂拥而至,蓝幸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她发现有人扶住了她的腰。
能从这个角度伸手的,只有她背后的那块大石头。
不过只是腰,他的触碰还是让她又羞又恼,像是整个人都被他轻揽在怀里。还好一堆记者围着,没人发现有不对劲。
实际上,蓝总监的联想画面,在夏苒看来是完全成立的,她站在众人的后方,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男主角却没发现有任何不对,明明已经扶稳了她,还是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这是乌龙事件之后,严磊第一次直接面对一群媒体。
蓝幸已经过滤了媒体,基本只回答和本次拍卖相关的问题,只是防不住即兴发挥的记者。
果断掐了个外交辞令准备结束,回身刚好躲开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赶紧退场,这位大爷却一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样子,蓝幸一心急,抓着他的手臂推着他走。
这从夏苒的角度看,像是蓝幸钻进了严磊的怀里。
总算结束了。
稀松平常的工作,蓝幸只觉得心绪不稳。
那女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了,严磊确定她是落荒而逃,忍不住傻笑起来,她会因为靠近他而慌乱,真是个好现象。
不计较她的逃跑,拒绝了夏苒一次吃饭的邀请,他心情很好地下楼取车。
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严磊以为自己看错了。
蓝幸的好友,那位麦主编,坐在车子里,哭的不能自己。
他应该不要多管闲事,一个蓝幸他都搞不定,何况是他的未来嫂子。
这么想着,他人都已经走到车窗边了。
麦卷一只手还是用力的握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心口。她看起来很不好,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匕首,很眼熟。
不是他该看匕首的时候,开口询问,是心脏不舒服?
麦卷没有回答,她没办法开口回答,只能揪着痛的不行的心,努力呼吸,她不希望自己丢脸地昏倒在这里。可严磊一靠近,那股剧痛几乎是翻倍地袭击她,痛到她整个人都快蜷缩起来。
情况很糟,严磊没多想,伸手试图打开车门。
麦卷慌乱之间,手肘刚好碰到了中控锁,开了门。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了,她居然下意识抬手举起匕首,对着他。
刀尖,对着他。
可下一秒,她就松了手,泪水泛滥地更厉害了。
匕首落下,严磊的手脚自然做出了反应,伸手接住了匕首。
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没有面对过泪流满面的姑娘,不管怎样,他现在应该先放下匕首,然后掏出手帕。
只是严磊才刚掏出手帕,麦卷伸手颤巍巍的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后伸手抱住了他。好极了,这下是嚎啕大哭了。
麦卷抱住他的姿势,简直和自家外甥女受了委屈抱着自己的姿势,一模一样。
严磊有点哭笑不得,整个停车场几乎都回荡着麦卷的哭声,还好这里是停车较少的负二楼,但她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恐怕一楼的人都会被吸引下来。
他努力回忆他哥调笑的口气,有点艰难地再开口。
“方墨欺负你了?那个…我有方妈妈的电话,可以给你…别哭了。”
方墨。
这个名字让她的心,逐渐舒缓。
察觉到她的好转,严磊慢慢把她推开,拿出手帕给她。
然后,严磊伸出手用拇指推开了她额前汗湿的乱发,然后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想着他都是这么安慰自家傲娇的小外甥女。
这招仿佛起了作用,麦卷慢慢安静下来,找回了力气,用严磊的手帕尽量擦干了泪,却一点都不想抬头看他。
好在这时候严磊的手机响了。
是夏苒,只是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出于礼貌,他往后退了几步接电话。
咔的一声,车门被关紧。
这姑娘趁着他接电话,很用力的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严磊再一次哭笑不得,可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对着姑娘生气,反而担心她踩油门也太大力了。
麦卷只觉得丢脸。
小时候把男同学揍哭,她爸把她整个人拎起来,她没哭。恋爱的时候,被劈腿,还被羞辱太过男人婆活该没人要,她没哭。确切来说,她长这么大,掉眼泪的次数少得可怜,大部分还都是因为看电影被感动到。
到家,瞪着被严磊放在驾驶座脚垫上的匕首,和被她丢在一边的脏手帕,麦卷先是只拿了匕首就下了车落锁。
往前还没走两步,折返,开门,抓起那条手帕塞到包里。
没事的,她不久前才安慰过蓝幸,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偶尔碰到一件也只是小概率事件,不用拿来难为自己。
没事的,她想她睡一觉就好。
一定是。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的麦主编,只想赶紧天亮。
她需要蓝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