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哥……”
湿透的衣衫沁了寒气,她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然而抚上手中短剑,又变得坚定。
这场暴雨接连下了三日。
这或许是楚离最为狼狈的一次,一人恢复真气,一人施展轻功,待到真气耗尽,则换另一人来。一夜之间越过百里,竟从金陵奔到江都。楚离一身月白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色,聂飞雪精赤着上身,像是乡下来的农民。
到达江都的时候城门还没开。两个人直接用轻功翻过城墙,找到了楚府在江都的酒楼才算安生。
聂飞雪当时的表情让楚离想笑。
因为这间酒楼叫做松鹤楼。
张大嘴巴憋了半天,聂飞雪才干巴巴道,“我可没钱赔给你。”他不说楚离倒是忘了,金陵城那家分部被他闹腾的够呛。
楚离微微一笑:
“我可以算利息。”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隔着一层,有些人短短几日便能成为知己。
出示了身份,掌柜的迅速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两桶热乎乎的洗澡水,甚至还询问要不要去万花楼招来几个艺妓。
于是聂飞雪眼睛亮了。
在楚离讶然的目光中,详细询问了江都城所有的花街和最贵的销金窟,那张泡在水桶里洗净了之后俊朗不羁的面上,笑得好似成竹在胸?
“你知道什么地方女人绝不会去吗?”
隔着一张朦胧的屏风。
楚离撩起一捧水,淡淡道,“我若是那女子,一定会气的想刺你几剑。”聂飞雪正色道,“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其实……”
聂飞雪迟疑道,“我当初就是在一家青楼门口遇见的她,琴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去那种地方。”
“我说错了。”
楚离一顿,“我若是那女子,杀了你都觉得便宜。”
洗漱过后,楚离换上了一身似白非白的衣裳,那宽广的袖口看得聂飞雪啧啧称奇。又命掌柜送来一柄新剑。
“楚府在江都有几座别院,你若愿意,可以住在那里。”
“你要走了?”聂飞雪挑眉。楚离用内力烘干头发,执起玉扣将长长的发丝束起,淡淡道,“我需要新的对手。”
聂飞雪摸摸鼻子,有些惊奇:“难道我已经老了?”
“未得好剑之前,你我难分胜负。”
白天的万花楼比起晚上多了几分宁静
远远看去,拱桥后面一连串的红灯笼自高阁垂挂而下,丝竹之声伴着桥下潺潺水响,门前掩映着几株银杏。
透过岸边杨柳,可见平整如镜的湖面上,几艘画舫星罗棋布。
蓦地,几声铮鸣惊飞一片水鸟。
本来平静的湖水仿佛因此而流动起来,琤瑽作响,又仿佛看到巍峨群山云雾缭绕,以一种优雅淡泊的姿态拂过孤松、古刹,琴声悠扬,似是隐约间钟鸣阵阵,又有仙鹤长鸣……一艘系着淡紫色轻纱的画舫里,坐着四位锦袍青年,神色怔忪。而上首抚琴者,中间横了一道纱帘,隐约看见一道艳红的身影。
素手按弦,琴声已止,未歇。
待焚香告罄,几人才回过味来。“好!”一声喝彩自左侧距抚琴者最近的一人,一袭白袍身姿挺拔,气度儒雅。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纱帘后,“妙音姑娘的琴技越发精进了。廖某原还想着弄了些古谱孤本博姑娘一笑,如今怕是对这些都看不上眼了罢。”
“廖公子的美意妙音心领,琴乐难求,如此重礼实在折煞小女子了。”
纱帘后的语声轻柔舒缓,宛如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