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官您来了,阿诚已无大碍,让您费心了。”明楼寒暄着。阿诚有些意外,明楼说的“朋友”竟然是楚唯翰。
“阿诚先生真是忠心护主又身手了得啊,千钧一发之际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楚某佩服。”楚唯翰说话一向的慢条斯理。
“这是我应该的,楚长官谬赞了。”阿诚不知他说这些何意,只淡淡回应。
“以阿诚先生的身手反应能护着明长官不足为奇,可是你家小妹也一点儿不逊色啊,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楚唯翰的表情波澜不惊,可是明楼和阿诚心里都有些骇然。那时候楚唯翰和沈心念已经离开了,是清水雅云派他来试探的么?她是怕明萱动情之举暴露特工身份,还是怕明萱为爱所动倒戈背叛?
“哦,那时候明萱站在我和大哥旁边,是我把她撞到了。要是连累她受伤,明长官肯定饶不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说辞楚唯翰能信任几分,但总归是没有什么大的破绽。
“那是自然,长兄如父,对小妹的心疼爱护是我的责任。”明楼也随声附和。
“明长官说的是,可惜我家中并无兄弟姐妹,这份手足之情只能羡慕了。”楚唯翰笑笑说。
阿诚此刻倒是更想知道楚唯翰与沈心念之间的关系,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那天舞会上楚长官带来了个女孩,既不是小妹,那就是楚长官的心上人吧?”听明楼提起沈心念,阿诚倒有些心虚。
“明长官见笑了,我们算是知己,不曾直言男女之情,可也不是兄妹之谊。不怕明长官笑话,虽我已过而立之年,这些年来她长大的心意也是一片赤诚。”对于沈心念的关切爱护楚唯翰从来不加掩饰。
阿诚听到楚唯翰在他们两个不相干的同仁面前这一片深情的表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那天晚上在学校碰见沈心念到去她家里陪她散步聊天,他只是怜惜她身世飘零无所依傍,从来没觉得自己对沈心念有什么别的心思。直到那天见到楚唯翰殷切的爱慕守望,阿诚才突然觉得像是一件未曾留意的宝贝被人抢了去,想宣示主权却为时已晚,难过又不甘心。
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与夏沐恩必须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情侣关系,而沈心念与楚唯翰关系如此亲近,自己的身份不能向她透露半句,这关系就更无从解释了。现在沈心念心里一定更觉得自己是个风流少爷唯恐避之不及,唯一能让阿诚安慰的就是有楚唯翰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他,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有什么事情也有人能照应她。
“楚长官哪里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您对那位沈小姐用情如此之深,是她的福气。对了,清水长官说有些公文赶着给我,可是有什么急事?”明楼自然看出阿诚的异样,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来。
“是这样,明天我要去一趟东北,给您安排的新闻发布会日常我已经拟好了,现在顺路送过来,有什么事情明长官也方便与阿诚先生商量一下。”楚唯翰从公文包里拿出会议日程交给明楼,又寒暄交代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大哥,我……”阿诚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明楼直直看着他。
“是我不该……”
“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你跟夏沐恩搭档这段时间还要做很多事情,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应该让她远离这些危险。再说,刚才楚唯翰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确定现在就要跟他为敌吗?”
明楼的分析让阿诚无可反驳,他明白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跟沈心念有所发展的时候。如果她和楚唯翰与日本人是一丘之貉,自己与夏沐恩的伪装即刻就会暴露;如果她只是一般的女孩子,那他现在的身份和工作都会给她带来无可预知的危险,也会成为清水雅云威胁他和明楼的把柄。
“大哥,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阿诚勉强对明楼笑了一下。
“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清水雅云的五色花计划,而你的任务就是赶紧养好伤,回来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看阿诚能想得通,明楼的精神也放松了些。
养伤的日子百无聊赖,阿诚有时候会回想起跟沈心念谈笑的往事。其实说起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是明台跟程锦云又认识多久呢?在医院养伤的日子难得的清净,也是阿诚给自已一个可以在心里放纵思念的期限。一旦走出医院,他就要全心全意的与大哥一起战斗,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误了大事。
不到半月时间阿诚就回到办公室上班了,其他秘书看到他又恢复了之前硬朗俊逸的风采内心也都十分钦佩。眼下时局越来越乱,好些个没病没痛的人也不过是混混日子,阿诚刚好些就来为明长官分忧,这位明秘书长真是新政府里教科书式的存在。
意外的是,阿诚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个登门的是清水雅云的副官青木少佐。
“阿诚先生,我们抓到了那天袭击您和明长官的嫌疑人,清水长官外出办事,让您和千雪小姐一起审讯犯人。”青木的汇报让阿诚吃惊。
“特高课的效率真是让人佩服,我跟明长官说一声,这就跟你去。”阿诚当着青木的面给明楼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就随他到76号的监狱去了。
76号的监狱向来是最阴森恐怖的所在,但凡进来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在这里,明楼和阿诚都曾亲眼见过自己的同志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有时候实在无法营救,就只能无奈的选择了结,让他们少受些痛苦。这里常年见不到太阳,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血肉横飞的酸腐味道。
阿诚随着青木到走廊尽头的牢房里,守门的看他们过来赶紧开门。靠近门口站着的是清水雅云很看重的特工中村千雪,曾在东北立下过不少战功。里面刑架上帮着的犯人看身形是个女的,头发散乱在脸上已经看不清样貌。中村千雪随手递过来一条皮带,示意阿诚可以亲自审问。
“这个女的很有可能是共·党分子,明诚先生不要手下留情啊。”中村千雪的话像是试探,阿诚无法拒绝,就接过来走近跟前,在女犯的身上抽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明长官?”阿诚厉色问道。
女犯只是小声呜咽,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明秘书长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的久了,还是明家少爷的身份让您格外怜香惜玉,您都是这样审犯人的吗?”中村千雪对阿诚的手下留情明显不满。“中村小姐知道我现在使不上力气,再说她要真是共·党分子,也不是这一点点皮肉之苦就能审出些什么来的。”阿诚自有他的道理,不知眼前之人到底是哪一方的,断没有上来就用刑的道理,看着女子身子单薄,万一是自己的同志又何苦让她多受折磨呢。
“明秘书长说得对,我们是该想办法让她开口……说真话。”中村千雪拿起桌子上的注射器来到女犯身边,淡紫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女犯的手臂,又撩开她脸上的头发,两根手指掐住她的脸,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明楼?”阿诚在一边看着不禁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