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依然持续,并且向更高潮的方向发展,而华雄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具具白骨的形成,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在他眼前的又何止是万骨这么简单,对面是一片大旷野,这大旷野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人头。
这长安城外的土地十分空旷,却也容不下二十万大军的冲锋,大地为之颤动,而随着袁绍大军的加入,冲刺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无数的士兵与重骑兵短兵交接,然后用他们的身体拖着重骑兵翻倒一旁,用他们人数的优势使重骑兵丧失战斗能力。
重骑兵自然可以砍杀,可有道是蚂蚁啃大象,人数上的悬殊让重骑兵也无法摆脱失去空间的命运,当四周围不是敌人的尸体就是敌人的士兵时,重骑兵也只能无奈地丧生在敌军的刀下。
高顺依然用他的旗帜指挥着,十分有效地用重骑兵消耗更多的敌军,可敌军的数量让他也感到十分棘手,当下自腰间取下另一方旗帜,两万五千整齐排列的重装步兵顿时发出齐整的金铁之声。
在高顺指挥下,这些重装步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行去,每个人手中的斩马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虽然是近午时分,可冬天的长安并不温暖,此情此景只是让人更觉寒冷。
缓慢的起步后,高顺挥舞旗帜,步兵们便开始加快步伐冲向重骑兵的所在,顿时将那些冲破重骑兵阵线的敌军拦了下来。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结果,仿佛刀枪不入的重装步兵立刻让战场上增加了几百具尸体,而且多数都是身首异处,连人带甲被斩马刀一刀两断。
血腥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第一波的袁曹士兵死在陷阵部队的面前,第二波立时补上,只是短暂的接触间,重装步兵面前已经堆满了几排肉块一般的尸体。
要说天下间人命最贱的地方,那就是战场,在这里命是最不值钱的,这里没有人权,没有道义,甚至没有道德,与战场上死亡的人相比,这世上任何的凄凉悲惨都是虚弱的,任何悲苦命运的人都是没有资格抱怨的,因为至少,至少那些人都还活着,还有仅有的那些满足,那些欣慰和期盼,可是在这里的人,这里的士兵,没有期盼,所有的只是去到奈何桥,去做下一世的生灵。
当无数的士兵怀着冒死的决心冲向敌人,他们是为着自己的生命而求存,为着自己的家人而冲杀,鲜血洒遍长空,沁染进土地之中,无数的尸体开始堆积。
整个情景如同传说中的炼狱一般,华雄望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撼非比寻常。
华雄不是没经历过战争,但那都只讲求谋略的,几乎都不会有这样双方大军全都拼死相斗的情形出现,往往是兵败如山倒,败军之将们也都是逃的逃,散的散。
同时在另一边,浓烟依旧上升着,可以清楚地看到王城内冲天的火焰,连绵起伏,可说是名副其实的火焰山。
而在另外一个方向,远在长安之外,也远在战场之外,青翠的山头正站着两个身穿道袍的人,其中一人正是焦光,而另一人则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焦光看着远处的战争,叹息道:“唉,看来他似乎已经成功了!”
老者说道:“的确,此战若胜,江山可定!”
“师傅,那我等该怎么办?天命所向,之前三人皆死于非命,而这华雄又当如何?”焦光恭身问道。
这老者就是华雄所知道的老妖怪左慈。
左慈略一沉吟,遂道:“听天命而行吧!且看此战成败,再作道理!天命八十年乱世,如今才十年,华雄是否有逆天改命之能——”
说到这,左慈抬眼望天,眼眸中星光颤动,说道:“且看天命如何变换吧!”
焦光略显犹豫,思忖片刻后说道:“可是师傅,我等遵天命而习道,若是一切依天命发展,我等自不可参与甚至妄图改之,但这华雄,师傅明知他非天命中人,为何——还请师傅恕徒儿斗胆,我等是否该制止华雄,或者让他从何处来,归何处去?此刻天命之变仅在顷刻间,还请师傅早下决断。”
左慈转身凝望着焦光,良久不发一言,空气中剩下的只有远处震撼天地的杀伐之声,还有渐渐飘来的焦灼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