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不是身上有伤,阮思行真想好好泡个热水澡。
直到身体逐渐暖和,阮思行才站起了身,擦干脚上的水。经过落地镜的时候才注意到脸上被子弹划过的一条伤痕,那伤痕有两三厘米,颜色已经接近于浅粉色,但是在几乎病态的白皙脸上仍然很明显。
这才读懂刚才那双看他的眼睛中幸灾乐祸的意味,阮思行冷笑,林浩天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
躺在床上,不知昏睡了多少天的阮思行一夜无眠。
几乎天都蒙蒙亮了,海边泛着鱼肚白,阮思行才昏昏沉沉的进入浅睡。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做了多少梦,醒来的时候阮思行只觉得脑袋晕沉,梦中的人物却一个也记不得。床边紫葳楸木打造的原木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的蔬菜粥表示早餐刚刚放到这里不久。
胸前的伤口也换了新的绷带,阮思行起身穿上椅子上叠放整齐的衣服,在床边怔怔的坐了一会儿。洗了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看了眼搭配均衡色泽鲜艳的营养早餐,拿起桌上的银质刀叉,插起一块切成片的奇异果,递到嘴边。良久,又放回了原处。
真的是没有吃下去的食欲。
下楼经过淋浴室,不见昨晚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浴巾,一尘不染的按摩浴缸被擦的晶莹透亮,没有一滴水泽。这座“无人岛”,不知有多少人在精心打理,但是像是刻意安排好的,除了昨天见到的男孩儿,阮思行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人。
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窥视着他。
沿着金黄色的沙滩外沿走走停停,远远的就见到皮肤黝黑的男孩儿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走进才发现,昨晚林浩天坐下的地方散落了十几个烟蒂,男孩儿正专心致志的将烟头捡起装进空烟盒中。
阮思行缓慢俯下身,尽量不牵扯到身上的伤,帮男孩儿捡沙滩上的烟头。蹲在地上的男孩儿注意到伸过来的手,抬眼看了下面前的阮思行,什么也没表示,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在阮思行的印象中,林浩天的意志力向来惊人,他从来都不会让欲望牵着鼻子走,也不会对任何一样东西表示出特别的喜爱。
阮思行以前亲眼见过林浩天有一段时间吸食毒品,那令人疯狂、令人家破人亡、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白色粉末,加入液体,沿着静脉注入体内,让多少双清明的眼睛变得萎靡不振,让多少理智迷失于癫狂。那些日子里,阮思行真的以为林浩天这辈子将会毁在这里。然而在林浩天服毒半年后的一天,他坐在餐桌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他打算戒了。从此以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林浩天碰过毒品。
阮思行不知道林浩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戒断过程,也不知道林浩天忍受了怎样的痛苦,但是他说到也真的做到了。
林家的教条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么成功要么死亡。没有第三条可供选择的结果。
只是阮思行从未想过,林浩天也会如此没有节制,一晚上竟然抽了近两盒的烟。
林浩天仿佛只是单纯的为了看他一眼,从那天见面以后,阮思行再也没看到林浩天的身影。整座小岛阮思行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那个不会说话,听不到声音,眼睛发亮的男孩儿。
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睡觉吃饭,然后在沙滩上一坐就是一天,从日出到日落。
循环往复,天天如此。
阮思行想,他真的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就等着哪一天突然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