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差点忘了这两个青楼都是时逸之的,他去查账无可厚非。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时逸之的消息会如此灵通了——我就说么,怎么天底下的大小八卦都能被这小子碰巧听见——原来是早有预谋。
但是,一想到名满京城的时大才子私底下竟是个鸨爹,我这心里还真有些五味陈杂,尤其是……这鸨爹现在还是我的相好。时逸之闹别扭从来不明说,我倒不担心自己从今往后再进不去承阳阁的门,依他的性格,十之八.九……
“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同小卢还有秋妈妈打声招呼,算你白嫖。”
……果然是这样。
这种时候需要诚意,关键时刻,我抬手抹一把冷汗,十分谄媚地哄他道:“千万别打招呼!就他们那样的,白嫖我都不要。”话说到一半,伸手无赖似的抱住时逸之的腰,嘿然一笑:“我单就想嫖你,多少钱都成。”
一片寂静。半晌,时逸之红着耳朵尖重新为我包扎了伤口,药涂的那叫一个轻柔仔细。
我对自己能臊到时逸之这样厚脸皮的人感到非常意外。
包完伤口又进屋换了一套衣裳,考虑到时逸之袖子上都是血,我便顺手也给他拿了一件绯袍。时逸之与我身高相仿,只是骨架子小,不出意料地把我这件外袍穿成个麻袋,长度正好,宽度超标,一整个人裹在袋子里晃晃荡荡,十分有趣。
时逸之皱着眉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骚包的衣服,我从前以为你的衣服全都是那样的。”
我道:“哪样的?”
时逸之道:“跑不出黑白蓝三个颜色,没想还有红的。”
还真是这样。我捂着嘴偷乐几声,脸上止不住的开始荡漾:“其实……其实你穿的这件,是我成亲时穿的婚服。”
时逸之呆愣愣地看我,模样分外可爱。我越看越觉得喜欢,遂继续不知死活地道:“时兰的凤冠我也留着,你戴给我看可好……亲娘亲娘!时大老板您脚下留情嗷嗷嗷——!!!”
时逸之的脚尖点在我脚面上,慢条斯理碾了碾,而后抬头看着我微微一笑:“你方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语气就跟杀鸡的问鸡“你喜欢煲汤还是油炸”相差无几。
我赶紧识相道:“小的问您饿不饿,中饭要吃什么。”
时逸之笑道:“只要是你出钱请客,我什么都吃。”真他娘的抠!
半个时辰后,换了衣裳的时逸之与我一同坐在仙人居二楼的雅间里磕牙。酒过三巡,时逸之忽然道:“京兆尹唐期被削官了。”
“唐期?”我仔细回忆了一遍,一拍桌子:“四年前才名动天下的那个状元郎唐期?我记得他,当初他可是太风光了,头顶翎花绕了一圈,不晓得迷倒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话说回来,好端端的怎么被削官了?”
时逸之点头道:“正是他——不懂得审时度势,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结果被旁人翻出做京兆尹时贪污受贿的铁证,若非赶在陛下提仁政的时候,怕连命都保不住。”
我道:“做官的没几个干净。”
我这话一出,时逸之笑的直咳嗽:“别忘了你也是做官的,怎么说话没点谱!”
我想了想,话锋一转:“唐期被削官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时逸之被我看了一会,终于慢慢地正起神色,蹙眉道:“有关系,关系大了。”
这里面一定有些说法。我叹口气,很有自知之明的提醒道:“你从头说吧,慢慢说,别把我说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