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侠,陪我聊会儿。”月饼拎着两瓶啤酒,揣了包烟,从驾驶室打开车门,慢悠悠走进黑暗。
——
“砰……砰……”
我用一次性火机撬开啤酒盖,雪白的啤酒沫“滋滋”冒出,破裂绽放出淡淡的麦芽香味。我递给月饼一瓶,接过月饼点着的烟,猛灌一口,深吸一口,盘腿做着,不知该说什么。
“咱们多久没有这么悠闲的喝酒聊天了?”月饼扬扬眉毛,细长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夜幕投射的星芒。
“忘记了,很久了吧?”我摇晃着酒瓶,荡起更多的酒沫,“上一次好像是在桃花源?”
“你还是这个习惯,喜欢把啤酒晃很多沫儿,”月饼和我碰触酒瓶,仰脖灌了一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哪儿喝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喝。”
“啤酒沫子多了,喝着香。”我没有喝酒,打了个哈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天认识,就跑去校门口的烧烤摊子喝到天亮那事儿么?”
“怎么不记得?”月饼放下酒瓶摸摸鼻子,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你喝大了,非要和老板的女儿谈恋爱,还给人现场作了首诗。”
“哈哈……”我的笑声响亮却短促,“你怎么不说你呢?一定要给老板下什么‘财蛊’,什么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吓得老板以为遇到俩神经病,差点就报警。我也是那晚,第一次知道,月无华是‘蛊族最强的男人’。”
“多少年了?感觉像是上世纪的事儿。”月饼又点着一根烟,这次却没有给我点,“谢谢你,第一次认识,就相信我会蛊术。”
“从上大学开始,正好十年了。你觉得很遥远,我倒觉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事儿。”我一口灌了大半瓶啤酒,擦着嘴角的酒渍,“你甭谢我。当时那是喝多了。但凡清醒一丁点儿,我也不能相信,你会什么蛊术。”
“现在呢?是不是不相信我?”月饼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从铁铃关之后,我就很奇怪?”
我点头不语。
“是不是觉得,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
我“嗯”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我在瞒着你们你们,做某件或许会利用你们的事?”
我愣了几秒钟,认真地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是月无华,是我……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能相信我么?我是说,现在,以及……打开暗道,进入地宫,做任何事情,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我么?”
还未等我做出回答,月饼起身拎着酒瓶往前走了几步,脊梁笔直地停住脚,回头对我笑了:“南瓜,每个人都有秘密,对么?我的秘密,不要问。问,我也不会说。我们一起往前走了十年,不差这一晚上了,对吧?这一次,再陪我往前,走一次!”
在用笔记本电脑和word文档记录那一夜、那一刻的现在这一夜、这一刻,我侧头看着,摆在书桌上面,我和月饼、黑羽、杰克、小慧儿、月野、奉先、木利在房车里的合照。习惯性地点了根烟,习惯性地深深吸了一口,习惯性地吐出个滚圆的烟圈,习惯性地想着——如果,那晚,我的决定,是选择“不”!还会发生哪些事么?
我不想用太多文字描述,月饼说了那些话,我的感动、触动、激动甚至热血沸腾的心情。
因为,回忆,很奇妙。总是,欢乐太少,难过太多。为什么,人们总是对于曾经的伤痛,尽管时隔多年,依然会历历在目、心悸如初?而却总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为什么事情,开怀大笑呢?
或许,每个人,以婴孩的形态来到人世间,第一声是哭泣而不是微笑,便是答案吧!
我选择相信月饼!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相信!
尽管,我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这次“文字游戏”的探险旅程,不是“寻找《阴符经》,在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空间,阻止黑化的我们”那么简单……
当我和月饼回到房车,阴阳师服饰的月野、武士装扮的黑羽、萨满衣着的小慧儿,以及该啥样还是啥样的杰克,各自收拾着背包、工具。
“回来了?”小慧儿头也没抬,单手戴着萨满手链,“啥时候出发?”
“月饼,我的催眠术可能用不太上。”杰克把满头灿金色的长发捋到脑后扎了个辫子,“到时候你可要保护我啊!南瓜是指望不上了。”
黑羽“唰”地把武士刀拔出一半,一抖腕又震了回去。
月野微笑着,微笑着……
“月爷,第四十九道机关,在斜塔第七层,也就是最高层。”木利早已挎好木工包,正在紧固鞋带,“我和奉先去开启。不用管我们。我有办法进去,也就有办法出来。你们在千人石那里等着。一定记住,暗道开启到闭合,只有很短的时间。具体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开启,你们立刻进去,千万别耽误。”
“南爷,这次……”木利舔舔嘴唇,眉毛都快抬到额头了,“我和木利要是有啥闪失,算工伤不?”
“八门七转阵”的108处机关,只有一道是对的。如果不是第49个,首先出事的,必然是陈木利、李奉先。但,他们没有在乎,也没有犹豫,更没有退缩。月野、杰克、黑羽、小慧儿,又何尝不是?
原来,我们,都选择了,彼此,相信,朋友!
并且是,义无反顾,毫无保留,托付生命的,相信!
“咱们合张影吧?”小慧儿举起自拍杆,招呼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凑这么全。赶紧的,别墨迹。”
“大战前,拍合照,寓意不太好吧?中国老话叫‘太丧门’。”杰克煞风景的本事远远超出他超强的精神控制能力。
“咋?你个加拿大人吃了几天中国菜,就开始讲封建迷信了?”小慧儿拽着杰克的辫子,“就蹲我旁边,你个儿高,别挡着镜头。”
“我一米八九还没说挡镜头呢。”我挺着脖子不甘示弱,“我也蹲着!”
结果,除了奉先,哥几个都不动声色地蹲下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身高过了一米八,就要时刻都挂嘴边上?”月野平视愁眉苦脸的奉先,“我一米七六,奉先,你呢?”
“我说好大姐哎,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奉先使劲儿踮着脚差点就哭了,“爹妈生我的时候,材料下短了。这能怪我么?”
啪!
时间定格,画面停驻,友情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