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止。”
“你真一点贪念没有?”
“没有。”
“果然不愧是修道高人。”
“女侠可有?”
“有,大着呢。”
“哦?”
“我只是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去争夺,可这幅画,够我吃八辈子。”吴女侠摇头叹息,“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来这里找蔡神医遇见他,就算不把他宰了也要把画抢过来,拿去换钱。”
“女侠坦然。”
“你真打算把画带回去,等离开长京时再带出去,然后把他放出来、还给他?”
“既已答应,怎能反悔?”
“也是。”
吴女侠露出了笑容,当年两人能在凌波相识,不就是因为守信吗?
“我看他叫伱神仙,一点没错。”
“非也。”
这位女侠自然不知,宋游虽不贪图此画,但只拿回去挂在房中,常常观赏,体会画中神韵,感悟个中玄妙,便已是获益无穷了。
“你怎么带下去?你有没有那种……袖子里可以装东西的法术?”
“没有。”
“那你怎么带下去?这个盒子一看就是装画的,山上这么多江湖人。”吴女侠说道,“哦,你在太尉府中,那些被你弄晕的人里边,听说也有不少太尉府养的江湖人门客,你也不怕他们。”
“差得不多。”
“那你还要等神医吗?”
“自然。”
“行!”
两人便又坐了下来,把匣子藏好。
这才开始生火烧水,煮早饭吃,按照昨晚计划好的,等蔡神医回来。
不时有江湖人来,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女侠说是来找蔡神医的,又有人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女侠抢着答,说没有,这些江湖人便半信半疑的离去了,省去了道人在说谎与麻烦之间纠结。
说起来要多谢她才是。
渐渐过了中午。
小女童等得实在无聊,变成猫去捉了兔子,掏了野鸡蛋,又变回来,干脆掰一根小树枝,在泥土地上练着写字,或缠着道人教她新的字。
吴女侠在旁边悄悄盯着。
太阳斜了一半。
道人剥开煮熟的野鸡蛋,自己吃了蛋白,把蛋黄塞到旁边的小女童嘴里。
“唔……”
小女童坐在门槛上,看也不看道人,只是他递过来就张嘴,嚼吧嚼吧,然后继续盯着地上的几行字,还没吃完便含糊念道:“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发……”
“花。”
“花~”
小女童纠正完,才转头看他,敏而好学:“什么意思?”
“三花娘娘不是知道每个字的意思吗?”
“连起来就不知道了。”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要读一百遍?”
“其义自见。”
“哦!”
小女童答完竟真的小声读了起来,且掰着白嫩嫩的手指,认真数着。
道人也不管,任她去读。
身边女子依然抱着刀坐着,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教她认字的?”
“不久。”
“那是多久?”
“春末的时候吧。”
“两个月。”
“差不多。”
“认的字还挺多。”
“三花娘娘很聪明,而且勤奋好学。”宋游瞄了眼旁边女童,见女童也斜着眼睛朝自己这边瞄过来,读书声也放低了,见自己看她,又飞快的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认真读,他笑了笑,“我教她的字,基本是一遍就学会了,而且很快就能写得很好。”
“挺聪明。”
“是啊。”
小孩子想要得到夸奖的内心啊,真是可爱极了。
“多学字是好事。”
“半下午了,女侠还等吗?”
“我不等了。”
“那我也不等了。”
“你怎么说?还去北钦山找你那什么和师门有缘分的蛇仙吗?”
“此行已知足,便不去了。”
“这就不去了?”
“以后再去。”
“以后是什么时候?”
“大概冬天。”
“怎么说?”
“此山苍茫,冬日风景一定很好。”
道人如此答着,已翻出了装画的匣子,就这么将之背在背后,叫上女童,与女子一同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