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照例向猴子报告一天动向,连在食堂看见一吃椒盐排骨的帅哥都说了,但是韦君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压着没敢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韦君是个纯情的猪样处男,大脑只有在遇到数理逻辑时才好使,一遇到美女就直接系统瘫痪死机了;而猴子则是那种千帆过尽的淡然,就是一觉醒来身边多个美女他也得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哪个冤家的诱饵。如果说猴子在美女面前的智力等同于一只真正的北京老猿人,韦君撑死也就是个三叶虫。
张无忌老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事实上是人就会撒谎,但我在比自己狡猾的人面前总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我是有原则的人,所以我从不对猴子撒谎,只是选择性地失忆。
偏偏老韦这孩子赌气,一刻不停地发短信来,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
回答我!
我有些愧疚。
当初许磊和我死缠烂打的时候,我每天一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儿是今天走哪条道儿才能避开这个活宝和他带的美眉。可怜我耗子躲猫一样东躲西藏,心情好时我管陪自己南征北战的书包、水壶和坐垫叫海南岛、吐鲁番和少林寺,心情不好时就抱着手机对猴子发牢骚,猴子可以哄我一下午,但他很明智,绝不往自己身上拉扯事儿,后来还是韦君出面——五一他来我这里扫荡时发现我的胃口小了很多,当时也喝上头了,问清来龙去脉就拿着我手机给许磊打电话“你丫再敢骚扰我老婆我废了你!”
本地的哥们儿都知道,咱东北孩子讲究练真活儿,一言不合开始动手也很正常,不比韦君这种混在京城的败类,专靠嘴吓唬人。韦君明显是喝高了,越骂越难听,最后我听不下去了抓着他手“给我给我,别说了!”
韦君依依不挠地抱着手机不放“不行我没说完。”一边说一边使劲甩开我的手。我没想到他会使这么大劲,手臂“咣当”一下带倒一瓶儿啤酒,连着菜汤淋淋漓漓全洒在我裙子上。
韦君愣了,我冲上去抢下手机“喂喂?”
一直沉默的许磊开了口“你男朋友?”
我不知说什么好,韦君酒醒了一半,小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悲哀地看我。
我一闭眼,发狠道:“是。”
许磊一声不响地关了机。
以后我很少见到他。即使见到也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之间正式划上了句号。
过了这个暑假,他就毕业了,从此就正式从我视野中滚蛋了,这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儿啊,我想,客观点说他对我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正面影响,为了躲避他我长年流窜于各自习室中,还创下了一边修双学位一边出书的记录,不动产评估师的资格证也快到手了,在我们这届学生里也算相当牛逼了——我觉得自己将来很有发展成恨嫁女强人的可能。苍天在上我不想当superwoman,可是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寝室门咚咚直响“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在上铺,爬上爬下很是麻烦,为别人爬尤其觉得麻烦。
“叫美女,不然我不开门!”
门外沉默片刻,显然何晶晶在犹豫要不要出卖原则。
“宇宙霹雳无敌超级大美女,开开门!”叫得可怜巴巴。
我大笑,迅速下床开门。
“又和哪个帅哥聊上了?”她看着我的床问。
“对家庭失望的中年男子,呃,29岁可以算中年吧?”
“本校希望和你说句话的无聊男生多得很,干嘛千里迢迢地找到网上去。”
“玩什么都得棋逢对手才有意思,他们还是拉一下女生手会心跳一晚上的乖宝宝,我是九段棋手,怎么能逼自己看路边棋摊?”
“你小心玩火自焚,中年男子不是好惹的,你注意啦,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哈哈哈”“你去死。”我丢一只枕头到下铺。
说来也怪,和晶晶聊起来便不像先前压抑,我想,也许我只是寂寞。
“我们除了学习,吃饭睡觉,和无聊男生说无聊笑话,八卦王菲和李亚鹏的绯闻,还可以干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