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夏看着台上,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事。
宋嘉北弹吉他有个坏毛病,按弦的时候,食指第一节总是塌下去。
他手把手教聆夏玩吉他,警告过许多次,手指不准塌,塌了要挨罚。
聆夏并不认真学,经常学着学着,就被冠上“差生”名号,拖到床上去接受惩罚,吉他咣当滚到床底下。
与其说是吉他教学,不如说找借口调.情。
聆夏离篝火不远,清楚地看见,谢元熠的手指塌下去,正是食指第一节。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这个毛病并不少见,很多非专业人士都会犯。
但当第一个音节出来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震颤。
谢元熠唱的,是一首小众英文歌,名叫《wallows》,这是一部烂俗电影的插曲,跟电影本身的狗血不同,歌曲本身非常动听。
他的嗓音很适合英文歌,沙哑中带着从容,有种唱片在机器上摩擦的质感,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让人耳朵怀孕。
他轻轻拨弄琴弦,仿若在挑逗爱人的身体:
“oh if my chest wasn't so hollow
i'd let they see no end
if i do change would you have followed
and just watched me play pretend”
聆夏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像是透过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歌词像一条鞭子,不留情面地抽打在他身上,撕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谢元熠垂下眼帘,事不关己地低唱,专注得样子很是迷人。
“you have me drifted in an ocean
and i just left you with these shame
and now i'm sitting in the wallows once again”
冷淡悲伤的曲调,像在嘲讽他经年的“沉陷”。
只有他一个人的沉陷。
聆夏眼底没有其他,只有羡慕和不甘。
遇到同样的灾难,面前的人却活得生动多彩;拥有同样的喜好,面前的人却能追求梦想。
好像平行时空中不公平的待遇,就连演唱时歪头的细小习惯,都诡异得一模一样。
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握住玻璃杯的手指泛白,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混乱不清地呐喊着什么。
他想,要是笑着的、唱歌的……是宋嘉北就好了。
半晌,他才露出一丝厌弃的自嘲。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不堪的想法,聆夏。
歌曲临近尾声时,夜空中飘起细雨,水珠落在谢元熠的头发、睫毛上,像一颗颗围绕主星的碎钻,衬托着他天然的耀眼。
徐方则马上鼓掌叫好,聆夏却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台上,口中的酒变得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