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都不自禁的向后退却。
他几乎迎着刀尖走到一名兵士近前,干枯的手拍打着胸膛,口中用夷语大声说着什么。
那兵士满面羞惭,连连后退,手上一松,锃亮的弯刀竟“哐啷”落在了地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是气势大沮,半步也不敢上前。
仇率尹又惊又怒,自己也抽出刀来,大喝了一声。
几名兵士咬了咬牙,挥刀上前,却被圈中的头人们挡住,紧接着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原本围在外头的夷民登时群情激昂,一拥上前,如潮水般瞬间将这片殿前广场淹没。
那几百名彪悍的兵士此刻却全然没了威风,倒像是犯了大错的理屈之人,任由那些百姓,甚至女人和孩童打骂,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人群冲到近前,将老土司扛在肩头,唱着跳着,顶礼膜拜,恍如见到了神明。
而仇率尹此刻早已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作粽子一般……
高暧亲眼目睹这翻转乾坤的一幕,只看得胸中怦然,心头神驰。
她全然没料到自己的外公竟是这样一个胆气过人的英雄,更没料到慕氏的威望在夷疆百姓中竟是这般神圣崇高。
从前,母亲的故去常让她暗自伤怜自己的身世,可如今她却为母亲出身于此而骄傲,更为自己有夷疆慕氏的血脉而倍感自豪。
“老土司体弱年迈,却还能有这般气度,又如此得民爱戴,果真令人衷心佩服,看来朝廷定下慕氏世守夷疆的国策确是上上之选。”
听他这么说,高暧不禁心中更是畅快,点头道:“多谢厂臣。”
“公主谢我什么?”徐少卿平静的眸中带着一丝狡黠。
她本来满腹话语,却被他问得一愣,咬唇半晌才道:“我知道,若不是厂臣相救,外公他老人家此刻定然还被软禁着,这场祸乱也无法削平。倘那仇率尹真的假借我弟弟之名建号称国,遂了他一人的野心,却让边境千万生灵涂炭,那夷疆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全赖厂臣之功,云和自然铭感于心。”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唯独不提自己。
他颇有些玩味的瞧了她,心中微叹,却也没说破。
“公主如此称赞,臣受宠若惊。不过么……臣斗胆提个醒,公主稍时见慕老土司时,须依礼而行,千万莫忘了自家的身份。”
她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自己是大夏的公主,代表着国朝体面,而这里只是藩属封疆,亲情再切,也大不过礼制法度,想想也不禁怅然。
说话间,慕老土司以被那些夷民百姓簇抬着到了正殿前。
他喝令众人退开,依礼请出高暧和徐少卿。
双目昏昏,但见眼前的少女头饰风花,束裙妖娆,依稀便是女儿当年的模样,方才还铁骨铮铮的硬汉,却眼眶一红,两行浊泪垂垂滚落,口称臣属,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高暧早已是泪眼模糊,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家向自己大礼参拜,胸中一阵火灼针刺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