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风雪停歇,有几道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穿下,永安京银装素裹中,逐渐恢复了生机。
浪沧园虽然比不上文华斋占地面积,倒也不缺曲水亭榭,园中的望雪亭总算名如其实,有雪可望了。
关忘文总算在这段日子里偷得了一日悠闲,和余秋风两人搬了两个躺椅,一张茶几,一个炭炉,两人在躺椅上各自施展瘫倒的方式。
虽然说下雪不冷化雪寒,可到了两人的境界,这么点寒意还不足以他们对晒晒太阳的小期待。
“臭小子,昨天你回来之后就对我一顿折腾,怎么样?放心了?”余秋风拿一起桌上的桶装圆杯,拧开盖子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吓得他赶紧把杯子往后撤了些。
“呵!你做出来的……这叫什么玩意来着?”
“保温杯……”
“对,保温杯,保温效果也太好点了吧?这水不是天还没亮的时候泡进去的?”
关忘文翻了个白眼:“废话,不好用的话我做它做什么?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枸杞难挡岁月催,最好再来点当归……”
“噗!”
那边喝进去半口枸杞当归茶的余秋风立刻喷了出来。
“臭小子,你少放屁,老子还是个纯阳之身!要多猛有多猛!”
关忘文用一个不屑的表情表示自己才不信呢,明明早上他准备的是萃华银尖,结果看到老头子偷偷往往杯子里加了枸杞和当归。
这还没洞房花烛夜呢,就开始担心了?
“你放心好了,我昨晚给你检查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确认没有什么隐患或者后遗症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关忘文还是给余秋风送了颗定心丸,“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人花个十年功夫才能磨到四品,你倒好,上来直接三品,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小子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余秋风白了他一眼,还是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枸杞当归茶。
关忘文嘿嘿笑了两声:“老头子,昨日学政司的人过来让我们搬去文华斋你怎么不去?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余秋风咽下茶水,哼道:“浪沧园和文华斋有什么区别?你小子之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所以这园不在大,有你就行?”关忘文接上去道。
“正是。”
一老一小两人同时互视了一眼,发出了嘎嘎的鸭叫声。
余秋风入亚圣后,心中块垒尽去,心态上有了很大的转变,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真有了高人风采。
看了会雪后,关忘文问道:“老头子,书院品级也落定了,咱们还呆在京城干嘛?什么时候回书院?”
永安京虽好,可关忘文呆在这里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之前牵挂着余秋风伤势的恢复,倒也没太在意,可昨日一闲下来,反倒没有了之前的安心。
这种奇怪到让他不安的感觉,让他恨不能立刻回到书院柴房中躺着去。
但对余秋风他又不能直说,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这股奇怪的感觉源头在京城城南方向。
余秋风已经半杯茶水下肚,正在优哉游哉地续上半杯水:“急什么?二十八的时候,宫里还有宴请,皇上陛下要亲自召见的;还有到了除夕,国子监还有夫子宴,这两场宴会是一场都不能拉下。”
关忘文一听这要拖到年后才能回去,没好气道:“要不你在这呆着,我先回了?”
余秋风一听吹胡子瞪眼道:“想得美!你别想把老子一个人扔在这里,整天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实在无趣。”
关忘文心道,我就一个分身,想走还不容易?
余秋风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你要是敢偷偷溜走,是,老子是拦不住你,但是老子一回书院,保准让你卷铺盖走人。”
为了防止这个威胁不足以引起关忘文的重视,还加了一句:“顺便再向朝廷上书一封,说有一亚圣在我书院多年,我书院庙小,不能留下这尊大佛,让朝廷派人来接你去聚贤馆。”
“卧槽,老头子你不用这么狠吧?”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是打不过你,可你让我这张大嘴巴说不了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余秋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躺好,“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老头子算你狠!”
关忘文冲他竖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他真要走,让老头子说不了还是可以做到的,可对老头子他也下不了这狠手。
但是老头子反手把他通报给朝廷,他可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毕竟他一贯以来就想让关忘文别在书院窝着了。
叹了口气,关忘文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霖安县城遇到的事,便出言提醒道:“老头子,有可能这段时间朝廷上会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你可别瞎掺和啊。”
“哦?”余秋风惊奇的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关忘文便将霖安县城听到的墙角说了一遍。
余秋风皱眉道:“冷汐凡这人我打过交道,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听你说起来却是个两面三刀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哪里知道?”关忘文闭上眼睛,“我可以陪你在京城,你可别拉我下水,你要是去趟浑水,我掉头就走,一点犹豫都不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