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恼自己竟然说出这些话来让聂韶音心烦,她喝醉了,他却并没有,为何要趁着这点酒兴,说出这么多不合时宜、容易令人误解的话呢?
不等聂韶音开口,他急急地又道:“方才梵音都是胡言乱语的,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聂韶音朝他看过来,那双迷离的醉眼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忽然笑了,道:“胡言乱语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我很开心。”
怕他不信,又重重地说了句:“真的,我很开心。”
蔺梵音傻傻地看着她。
聂韶音轻笑一声,口中吐字不清地道:“梵音啊梵音,我一定是上辈子救死扶伤积累了无数功德,今生竟会遇见这样一个你。”
这样一个蔺梵音,干净得足以成为她的救赎!
蔺梵音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居春又将两壶酒送来了,聂韶音又斟满杯,仰头喝尽。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不声不响地给他倒酒。
蔺梵音便也没有再吭声,默默地陪着她继续喝。
基本是,蔺梵音喝了一杯,她已经喝了四五杯了。
到后来,她趴在了桌面上,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
倒酒的时候,她已经瞄不准杯口,倒出来的酒液流到了桌面上,顺着桌面朝地板上流。
蔺梵音连忙朝居春看了一眼,居春过来擦桌子,小声道:“姑娘,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好着呢,我还能喝!”聂韶音反口就是一句。
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
蔺梵音附和道:“姐姐没醉,不过也不能再多喝了,你且早点歇下吧?”
聂韶音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微微抬头,摇摇晃晃地对他说道:“梵音啊梵音,你一定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不管别人怎么样改变都好,你不要变!你很好,你太好了……”
说着,脑袋一点,朝桌面砸去。
蔺梵音眼疾手快地伸手拖住了她的额头,没让她脑袋砸到桌面上,不然铁定一个淤青。
居春也过来扶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喊:“姑娘?姑娘?”
“姑娘睡着了。”居春将人抱起,朝蔺梵音看去,道:“梵音,你也回去吧。今日姑娘心情不好,胡言乱语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明白。”蔺梵音点点头,看着居春把聂韶音抱着进了寝房。
他收拾了桌面之后,走出了花厅。
并没有喝几杯,他一点酒意都没有,只觉得心头有些热,默默地在外面冰冷的空气中站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聂韶音寝房的窗户。
她是胡言乱语的么,可他不是!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是聂韶音清醒之时他绝对说不出口的话!
少年挺拔的身躯伫立在那里,心里默念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变的,永远不会!
逸王府。
“王爷,已经巳时了。”青衣看着站在窗前的身影,默默提醒:很晚了,该睡了。
君陌归没有看他,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入屏风后。
以为他要更衣就寝,青衣松了一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过
来,却发现君陌归虽然确实是去脱衣裳,换上的却不是寝衣,而是——
脱下了那身白袍,换了一身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