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韶音没看他,低着头忙碌手边的活儿,问:“哪里不舒服?”
因为一心二用,所以显得特别公式化。
“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么?”他幽幽地问,
粗嘎的嗓音,像是被木炭烫伤了咽喉一样,听起来更让人觉得难受。
聂韶音有些无语。
她飞快地将就诊记录上发现错误的地方改正过来,然后抽出一旁的便笺,写下要预约过来复诊的几位夫人的名字,口中道:“我很忙的,如果你不是看病,麻烦转身出门,好走不送!”
姑射听言,垂下眼睑。
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阴影,他伸出手放在腕枕上,不说话。
他还没有退资,聂韶音此时还当他是合伙人,因此不像对君泽宁那样态度坚决得连门都不让他进。对姑射,她还是客气一点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上一次君泽宁那样对她表白,却被她狠狠拒绝了,想起来终究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她真心不想见到他。
他伸手放在腕枕上,代表着是来看诊的,她便放下手中的事,伸手探上他的脉搏,仔细辨认他的脉象。
他这具身子是很有问题的!
不光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毒,还有后天过于勤奋刻苦留下的一些后遗症,和这么多年拼死拼活打打杀杀身上留下的伤病,再就是……
他服食幻容丹,梦幻花的残毒一直在影响着他的骨骼。
再有,法兰寺一战他的伤尚未痊愈,想来,他这些天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可以说,他的问题相当糟糕。
“骨头疼?”将手收回去,聂韶音抬头向他询问。
姑射点点头,道:“很疼。”
这是实话。
他不顾自己的伤,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了那么久,犯病很正常。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比不得你拒绝我之时的心疼。”
骨头疼,已经忍了十来年了,可是心疼……这种新鲜的疼痛感他还是第一次,所以无所适从。
在倾云山庄也好,在浮云阁也罢,满脑子都是她。
满脑子都是她拒绝自己的残忍面容,他却没有办法去恨她,只能恨自己。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悔不当初!
突如其来的一句煽情的话,令聂韶音一怔,面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拿出药方笺子,垂下头去开药,嘴上道:“姑射,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言外之意:是因为他是姑射,才允许他在自己面前晃悠的!
若是君泽宁,她不会理会,直接赶出去!
姑射惨然一笑,沉默了半晌,又道:“好,那我问你,君泽宁……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君陌归?是因为他认识你比较早,还是他是皇室正统,而君泽宁见不得人?”
聂韶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停下来写了一半的字抬起头来看他,问:“你是觉得不够扎心,所以来找我补刀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