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的阴煞怨气发出阵阵咆哮,吼得整个院子直晃。
秦悠拾起坟砖向声源甩过去。
世界一下就清静了。
陈家最后一个人被丢出去,黑云顷刻间压到院子每一寸地面上。
万籁俱寂,生机尽逝。
街上的陈家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心惊地望着门里那望不穿的黑暗。
一门之隔,是生界与死域的天差地别。
然而才捡回一条命的陈家人发现自身依旧身处险境之中。
整条街上空无一人,远处有哗啦啦的铃铛声响成一片,像怎么都躲不掉的催命符。
陈父心惊之余又惦记着院子里。
他没见玄易那俩小年轻出来啊。
铃声愈发乱响,精准演绎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陈家人胸膛起伏更加剧烈,血气翻涌,周身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
铃声离得越近,听上去越像地底爬出的恶鬼在狞笑。
阴气从街头横扫向街尾,卷起没有烧尽的纸钱漫天飞舞。
一只与整条街的黑色调完美融合的大黑苍蝇顺着墙壁爬向铃声发出的方向。
就在陈家人再受不住这巨大的阴煞威压纷纷倒地之际,铃声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能把整座沉睡城市惊醒的惨叫。
坐在审讯室里的陈老头不发一言,面沉似水。
警方没提他过往那些事,只问他为什么要掐小孩脖子。
陈老头冷哼:“我被阴煞气影响了心智,你说的这些我全部不知情。”
涉及灵异,警方往往无从分辨其中真假。
可这次不一样。
警员:“玄易的人就在外面,请他们来验证一下你有没有被阴煞影响?”
陈老头脸上横肉直跳:“白日里我得罪了玄易,请他们来验证不如直接定我的罪。”
警员:“你得罪了玄易啊?那陈家今晚这动静不会也是玄易搞出来的吧?”
老头微扬下巴,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给玄易的报复来了个盖棺定论。
警员:“那行,我们先去审玄易,你在这等着吧。”
这一等,就没下文了。
其他审讯室里,陈父提交名单上的人全数到位。
这帮在名利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哪会轻易承认自己与陈家的不可说交易。
警方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直接开门放尤老师。
尤浩戈一身脏,头发被狂风定了个奇怪的形,乍看像朵蘑菇成了精。
那副厚眼镜片上贴着几片黑纸灰,怎么看都是视野为零。
警员递给他卫生纸:“擦擦。”
尤浩戈用纸横着一抹,片状灰成了渣渣,糊得整个眼镜都黑了。
警员:“……要不还是去洗洗吧,不急。”
尤浩戈拉凳子坐下:“我急。”
他铺开一张纸,右手灵活地转动钢笔:“报上你的生辰。”
受审的富豪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尤浩戈微微一笑:“玄易最出色的算命老师为你免费服务,我很想见识一下两年前寿数已尽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富豪脸色大变,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审讯室外。
秦悠顶着尤老师同款造型坐在墙角啃包子。
黑黑小小一只,像个被追杀两条街的小老鼠。
每个路过的警员都会轻声说上一句:“孩子坐凳子上吃。”
站她旁边的老吴只得帮忙解释:“她耳背,听不见。”
一位上年纪的警员皱眉:“那你扶她一把呗,大冬天坐地上多凉呐。”
老吴:“她闪了腰,缩在地上能舒服点。”
再然后就都是劝他赶紧送医院的声音了。
老吴很无奈,是他不送医院吗,那不得小秦老板愿意去么。
听说这俩人在阴煞气攻陷陈家时离大门太远,只得翻墙。
小秦老板爬墙过程中闪了腰,趴在墙头好一会儿。
尤老师跨在墙头上陪她。
他俩眼见着一个裹成粽子的人晃着一长串铃铛走过去。
小秦一激灵从墙上掉下去,把那人砸趴了。
后经查实,被秦悠砸去急救那位正是杀死小陈的人。
小陈被禁锢的魂魄就在他身上。
也正是他在设计针对陈家,想给陈家来个灭族。
起先人们以为他是在为某个被陈家害死的人报仇。
查来查去才发现,这人是陈老头的竞争对手。
陈老头明面上是玄门世家的掌舵人,有钱人与之结交很正常。
被砸那位却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纯邪修。
谁都知道与虎谋皮等于自断生路。
前者有世家光环,术法靠谱,为了自家名声打死也不会承认用禁术邪术帮人改运续命。
后者不知根底,万一被其拿捏了把柄就完了。
有前者,谁会选后者。
后者作为专门练邪术的修行者,对前者与有钱人暗地里的交易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