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人忙伸手拦车。
小破车示意对方看车玻璃上贴的价目表。
殡仪馆的人:“……你家是来组团坑我们的吧?”
小破车原地转一圈,展示它心刷的漆新换的玻璃:你上哪找成色像我这么好的灵车。
殡仪馆的人:“可你没有冷库啊。”
小破车语音播报今日气温。
正值一年最冷时,虽然没有冷库那么低温,但城内来回跑一圈也不能把尸体放坏了。
殡仪馆的人无话可说,把两具要接逝者的地址连同报酬放进车里。
小破车撒着花就跑没影了。
尤浩戈坐在灵车上,表情沉重得好像即将要参加他自己的葬礼。
两个座位中间摞着半人高的资料,全是秦悠接来的任务。
尤浩戈越翻脸越黑:“这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姓白的也好意思给你。”
秦悠接过来一瞧,任务上报到玄易的时候她还没有穿过来。
她很好奇:“报给玄易的都是十万火急的要命事,怎么会积压这么久?”
尤浩戈:“有些是核实有误,有些是查不到。”
报到玄易的灵异事件多如牛毛,能进入到出差任务里的都是筛选过好几轮并且确实只有玄易出人才有希望解决的麻烦。
可灵异事件并不是从一出现就会报给玄易,加上中间一环又一环耗费的时间,等到玄易派人赶过去时,闹腾的邪祟可能早就没影了。
还有些是以讹传讹,明明是人为精心策划却成了灵异鬼神所为。玄易无从判断事件起因是人祸还是偶然巧合,只能确认没有邪魅作祟的痕迹。如果没有涉及到人命,玄易也不会把这类委托转手到警方那边。
但毕竟都是转到玄易的委托,没有最终结论就不算完事。
秦悠之前只关注了委托地点却没有留意时间,这会儿再看,一多半都是陈年旧案,即便当初报上来时真是邪祟作乱,如今也肯定找不着了。
很不巧,她预计中的第一站就是个两年前的委托。
一家人车祸离世,只留下个刚成年的傻儿子。
许是受到了打击,傻儿子变得疯疯癫癫,夜里还会尖着嗓子学女人说话,亲戚们都认为这是车祸离世的家人上了傻儿子的身。
这种情况很常见,轻易不会报到玄易这儿。
可这事就是稀里糊涂地混进了玄易出差任务里。
接任务的老师赶过来给那傻儿子仔细检查过,确实有鬼魅附身的痕迹,但鬼魅并无恶意且早已离去。
然而亲戚们却抓住傻儿子被鬼附身这件事不放,硬是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秦悠和尤浩戈打听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个比坐牢都惨的年轻人。
不过才满二十岁,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和神采。
他坐在只有一张床的单间里,像个垂暮的老人。
主治医生说他是幼年时生病烧坏脑子,智力发育停滞在孩童时期,是傻子。
傻子和疯子完全是两回事。
可傻儿子刚被送来那会成天胡言乱语,符合精神病院的收治标准,家属支付一笔托管治疗费用后就再没出现过。
主治医生叹气:“我是医生,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可我还是认为他被送到这来就是一场抢家产的阴谋。”
车祸发生在郊外,没监控没有目击者,事故鉴定无可疑。
这里的无可疑是指没有人为痕迹,也没有明显的邪祟作乱痕迹。
但车辆好好行驶在郊外,没点外力因素也不太可能把一车人都撞没了。
傻儿子的实际年龄要小一岁,车祸发生时他未成年。
所有亲属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律师宣布他已满十八,将全数继承父母的遗产。
之后才出现了鬼附身的说法。
民间那么多大师不去请,非得惊动玄易派人来做“鉴定”。
为的就是堵住别人的闲言碎语。
秦悠:“没想到玄易也有被人当枪使的一天。”
尤浩戈面沉似水,他望着傻儿子的背影半晌,忽然敲敲窗户。
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悠瞧见尤老师垂着的那只手一直在掐算,不禁扬起眉梢:“有救?”
尤浩戈颔首:“如果他出生日期没错的话,小一岁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命运走向。”
主治医生连忙开门请尤浩戈进病房。
尤浩戈端详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表情阴沉了几分。
等尤浩戈出来,秦悠问:“不会他变傻也是别人有意而为吧?”
尤浩戈回她一个假笑。
傻儿子的八字不准,尤浩戈打算给他来个细致的命数推演。
主治医生主动让出自己的办公室,还找来好些超大的白纸给他们用。
尤浩戈先倒推再正推,反复计算几次后得出结论:“他幼年时生那场病应该是某种术法的显像,术法改变了他的命数,他现在登记的这个出生时间确实符合他后续成长的全部经历。”
人的命数从来都是按落地降生算,可没有按证件算的。
只是普通人哪懂这么多,他们会认为是改过的生辰影响了孩子既定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