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听到动静,飞乌吓了一跳, 迅速后窜几米,大声道:“我没哭!你看错啦!”

如果他没有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或许会更有气势一些。

沃伦无奈笑了笑:“是我。”

茫然抬头,看到面前神色温和的大王, 飞乌愣了下,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唰地流出来:“大王……”

他原本只是因为狮子王木法沙的那段话想到了自爆而亡的那些族人,又怕自己的失态被其他魔族看到, 偷偷躲在这里缓和情绪, 可是见到大王, 那种难过又变成了委屈, 飞乌抹着眼泪,很是痛恨自己的不争气,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更难受了,最后越哭越凶,翅膀尖尖都在扑簌簌发着抖。

“走吧,”沃伦摸摸他的脑袋,并没说安慰他的话,只是温声道,“魔王宫里还温着两杯岩浆泡泡茶,这下我不用担心没有魔陪我一起喝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飞乌跟着他身后,摇摇晃晃地边哭边飞,沉默着飞到魔王宫,那股汹涌而来的伤感已经缓和得差不多,想想自己刚才像个没长大的幼崽那样拽着魔王嗷嗷哭,不由得脸色爆红。

“我没有很爱哭的,”坐在椅子上,捧着热乎乎的岩浆史莱姆泡泡茶,飞乌尴尬地低下头,努力为自己正名,“就是,辛巴最后终于成为了狮子王,有点感动。”

从前只见过打打杀杀,就算在大王的教导下学会了听故事和讲故事,这些故事也都是龟兔赛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这样简短精炼的,忽然看到这样画面宏伟、剧情复杂的壮阔电影,给飞乌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共鸣。

当然,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毫无形象地在大王面前嚎哭,已经顾不得回味电影了。

见这只翼魔羞耻得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沃伦善良地放弃了继续逗他的想法,微微一笑:“我刚看这个电影的时候也感动到哭。”

飞乌震惊抬头,看向自家大王。

他其实很难想象大王落泪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了下,尾巴晃了晃,不知为何,并没觉得魔王形象破灭,反而从心底里生出几分亲近感。

“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他垂下眸子,羽翼落在地面,是个完全放弃防御的放松姿态,“最近这段时间正好是禁忌平原里白杏果成熟的季节。”

白杏果是禁忌平原中诡异藤蔓结出的果实,每年都会在同一天成熟,太阳升起时变成白色的甜果,然后在太阳落山后掉下,触碰到地面便化作无形的液体。

这种甜果只会在诡异藤蔓的最顶端生长,成熟期又分外短暂,千万年来,只有能够在禁忌森林自由飞翔的翼魔族发现了它的美味。

每年的这时候,翼魔们都会举行快乐的甜果采摘活动。

由于甜果不能触碰地面,他们会在采摘之后立即吃掉甜果,然后留下甜果的果核,互相比较谁吃掉的甜果更多,最后获胜的冠军将得到所有果核,把果核放在禁忌森林中央的碗状石头中间,看着血月升起后,果核化作荧光散落半空。

那是翼魔们珍藏在心中的美好。

沃伦在心底叹了口气。

由于那场变故,翼魔族仅剩下不到百只翼魔,即使不是幼崽也都刚成年不久,飞乌作为翼魔族长是年龄最大的那个。

他的所有长辈和朋友不是被藤蔓绞死,就是自爆在他面前,只剩他孤零零地照看着一群孩子。

在沃伦看来,他能坚强地撑下去,甚至连直率纯良的性情都没有改变,已经是值得敬佩的事情了。

“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一切,他们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沃伦真心实意地说,“你是一个好族长。”

飞乌挠了挠耳朵,被魔王这样夸赞,不由有点害羞:“其实就算翼魔族没有发生那场灾难,如果我能见到大王您,我肯定也会立刻带着翼魔族来投奔您的。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大王,跟您比起来,我在翼魔族当族长的时候简直是混日子。”

或许是之前哭得太凶,他有点口渴,咕咚咕咚喝完一整杯泡泡茶。

“我其实就是忽然想起来,当初反叛之战,血狼族来到禁忌平原逼迫我们纳贡的时候,正好是白杏果成熟的季节。我们上交猎物后,害怕血狼族会把我们抓起来当奴仆,都躲在族地里没敢出去,也就错过了白杏果的采摘。”

他回忆着,眸子里带着落寞的光。

“当时大家一起挤在窝里,都在说下一年要大吃特吃白杏果,把两年的份额都补回来……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能吃到过白杏果了。”

沃伦安静地听着他的倾诉。

从不向其他魔族展露自己脆弱的翼魔飞乌,也就只有现在能短暂地摆出伤痕累累的过去,在最信赖的魔王身边,等待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

只是沉默片刻后,沃伦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刚才说,前年整个翼魔族都没吃过白杏果?”

飞乌点点头,疑惑地看向魔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大王,您想尝尝吗?我还记得白杏果的成熟时间。”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诡异藤蔓的绞杀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翼魔了,在魔王宫的幸福生活和刻苦训练让他的魔力提升了很大一截,就算把他自己丢进禁忌平原深处,他也有信心突破重围。

“你们从前每一年都会吃白杏果吗?”沃伦神色严肃,“有没有哪一年也没吃过,或者哪只翼魔没吃过?”

飞乌茫然摇头:“应该没有,白杏果成熟的那天,几乎每株藤蔓都会结果,白杏果又那么甜,大家都很爱吃——”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睁大,震惊地看向魔王。

沃伦微微抿唇:“你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会不会是白杏果,赋予了翼魔族能够迷惑诡异藤蔓的信息素?”

想当初刚知道翼魔族那信息素消失时,沃伦很是担心了一段时间,生怕这是魔域的魔力即将枯竭的征兆。后来再没出现过同样的情况,他才逐渐放下心,却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阴差阳错地猜到了翼魔族信息素消失的原因。

飞乌脸色惨白。

显然,在魔王提出这个猜想后,对翼魔族和白杏果都有着足够了解的他,几乎是绝望地意识到,这大概率就是正确的答案。

“大王,我想请一天的假,”他脸色惨白,“再过三天就是白杏果成熟的时间,我必须要找到真相。”

沃伦点头同意,安抚地揉揉他的翅膀尖:“不要激动,这只是个猜测而已。把你们队的魔兵都带上吧,正好让他们也尝尝白杏果的味道。”

虽然清楚大王是担心自己会出事,飞乌却已经没办法深入思考了。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离开大厅,没回宿舍,只是蹲在魔王宫的墙角处,仰头望着漫天繁星,无声地流着眼泪。

大厅中,沃伦叹了口气。

他揉揉额角,同样没想到经由《狮子王》这部电影居然会引发一桩尘封旧事的真相大白,心中萦绕着淡淡的感伤,正准备离开大厅,便见外面守卫的魔兵敲门汇报:“大王,托诺想见您。”

小巫妖托诺?

沃伦有些诧异。

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差别太大,这只小巫妖跟他的哥哥完全不同,虽然外表天真可爱,但心思弯弯绕绕。

沃伦能看得出,托诺对自己虽然也有尊重,但还是忌惮居多,强烈的不安全感和对和蔼长辈的不信任,让托诺总是害怕表面温柔的魔王会不会某天忽然翻脸,因此除了那次想在狂欢节扮演吊死鬼时硬着头皮来求了自己外,其他时候向来是绕着自己走。

不过总归是个幼崽,沃伦倒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他计较,点头让托诺进来,顺便从王座旁边附了保鲜魔法的箱子里取出一杯温暖的岩浆史莱姆泡泡茶。

——自从有了空间拓展魔法和保鲜魔法,他在这箱子里一口气塞了几百杯岩浆泡泡茶。

托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耳朵向后弯折,显然有点紧张。

在魔王给他塞了一杯加了甜果汁的岩浆史莱姆泡泡茶后,小巫妖似乎是放松了不少,一双圆眼睛眨巴着,努力冲魔王卖萌。

“大王,”他乖巧歪头,“今天的电影太好看啦。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们像狂欢节那样,装扮成小狮子辛巴、娜娜和拉飞奇他们的样子,把故事演出来,大家也会很喜欢看。您觉得可以吗?”

沃伦眉梢一扬。

上次就是执著于扮演吊死鬼,这次又想组织个剧团一起演狮子王——或许这只小巫妖在巫妖族装了那么多年的傻白甜,不只是情势所迫——他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吧!

◎巫妖族绝不妥协!◎

考虑到托诺作为尚未通过数学和魔文考试的幼崽, 目前还没有正式工作,沃伦觉得让他组个唱戏班子倒也不错, 既能让他走出巫妖族的阴霾, 也能多交点朋友,说不定还能找到真正热爱的事业。

况且魔族们的娱乐项目是真的很少,除了听故事和学习外, 就是凑在一起荡秋千拼积木,或者冲进岩浆湖里打泥巴仗, 再增加个看戏的活动也不错。

这样想着, 沃伦并没直接点头同意, 而是沉吟片刻,眼见着托诺已经紧张到坐立不安,才弯唇笑了笑,屈指敲敲桌面:“这个主意是很不错,但是,你得先拿出完善的章程,我才能确定组建魔王宫文艺团的可行性。”

托诺愣了下, 没听明白:“完善的章程?”

“比如说写什么样的剧本、怎么演出、文艺团的组织和训练计划,”沃伦耐心解释, “确认了这个章程可行且对魔王宫有益,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你作为文艺团团长的职责和考核方式、文艺团的成员招聘、前期需要魔王宫拨款金额这些问题。”

他说得详细, 看托诺面露迷茫之色,又把各个环节举例说明,嗓子都有些喑哑, 拿起桌边的岩浆史莱姆泡泡茶喝了一口。

艰难地理清这些复杂流程和计划要求, 托诺不仅没失望, 反倒更加兴奋, 眼睛睁得溜圆,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情绪,尾巴却不自觉摇起来。

他自小生活在被所有族人无条件宠溺的环境中,却因为还在蛋壳中的经历和察言观色的能力,对这种情况怀有极大的不安全感,会控制不住地怀疑这些魔族有所企图甚至心怀恶念。

这也是托诺总在试图跟自家哥哥吵架甚至有时会没事找事的原因——他反而能从托克毫不客气的态度和针锋相对的局面中获得慰藉与安宁。

如果魔王果断答应了他的请求,托诺虽然会开心,却也会因魔王这看似宽和大方的态度感到害怕,反倒是这样公事公办,很明确地指出只有他的计划合理且能为魔王宫带来利益才有可能实施,托诺既有了清晰的努力方向,也不会疑神疑鬼地担心魔王过几天会把自己当做魔法原料丢进锻造炉里。

他斗志满满地握紧拳头,向魔王行礼道谢,这次并没刻意卖萌,只是歪着脑袋冲魔王狡黠笑了笑,在沃伦的轻笑声中,化作灰雾离开魔王宫。

大厅中,沃伦困倦地揉了揉额角,看一眼天色,准备上床睡觉。

他原本是打算把另一次抽卡机会也用掉,同样抽取[电影世界]的卡池——目前魔王宫中有只实力强悍的魔龙镇场,他担忧的叛乱问题迎刃而解,倒也不需要赌一次抽到能力卡的机会,而且电影能给他带来不少启发,还能展现出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对异世界的了解可以让我对卡牌的理解和运用能力加深,”他这样想着,把目前已知的信息记载到备忘录里,“所以异世界有湖泊那样的水、白色的月亮,高楼大厦里住着没有尾巴的人类,草原里住的是会说话的兽族,兽族的王是狮子。唔,不知道兽族跟人族的关系怎么样?他们居住地的差别那么大,估计关系不会很融洽。”

[……]

系统欲言又止。

眼尖地看到不停闪烁的系统弹窗,沃伦疑惑扬眉:“系统?有什么事情吗?”

系统沉默了下,似乎是在组织措辞,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反驳的想法,撤回系统弹窗,假装自己没听到沃伦的提问。

已经习惯了系统时不时的自闭,沃伦耸耸肩,并没在意。他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实在没精神抽卡,便决定等明天再说,关掉备忘录,很快沉入睡梦中。

夜空中的星辰被层叠乌云遮蔽,血月孤悬。

月光洒在地面,与无数未眠的魔族一同度过这漫长深夜。

魔王宫矮墙的角落,翼魔飞乌沉默着望向天空,巫妖的小木屋中,托诺咬着肉干抓耳挠腮地思考剧本改编,红木林的翼魔树屋里,施法把自己缩成巴掌大小的魔龙躺在地精西里和翼魔约克中间,嘁嘁喳喳地小声讨论着电影剧情。

而距离魔王宫更遥远的地方,也有一群魔族辗转反侧,愁得彻夜难眠。

“族长,到我们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看向站在巨石上仰望血月的族长,狼耳狼尾的年轻魔族低声说。

“魔石巨人族已经开始准备送给魔王的供奉,骷髅战士族原本就在犹豫不定,现在……”

他痛苦地低下头,语带哽咽。

由于新魔王当初趁着血狼族长重伤时偷袭上位的举动,魔域四大族起先并没瞧得上他,之所以返回族地而非立即攻击,除了不确定反叛之战结束后立即发动会不会无法激活魔王冕外,也是忌惮彼此的力量,毕竟最强的血狼族长被杀,其余三大魔族的族长都没有能让众魔臣服的碾压性实力。

后来听说魔王宫中魔兵叛逃、收容地精、魔王不收中小魔族的纳贡还给中小魔族送食物吃,四大族就更加不屑了。

在他们看来,居然这样无下限地讨好中小魔族,可见新魔王弱小且怂,甚至连中小魔族都不敢得罪。

可是渐渐地,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新魔王的威名逐渐在魔域传颂,甚至比公认最强大的前任魔王更得魔族敬仰,不受纳贡的魔王宫不仅没饿死,反倒日渐兴隆,甚至还搞起了流浪魔族救助计划,他们偷偷派魔族仆役去打探,其中大半仆役一去不返,只有零星几个签订了严苛灵魂契约的魔族仆役会回来汇报,都把魔王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表情里带着掩不住的向往。

他们正焦虑着,魔王宫那边就传来消息,一年后的魔族盛宴,所有魔族都要参加,如果选择不去,那魔王就会率兵踏平他们的族地,杀光他们的族人,让他们的灵魂永生永世在烈火中受尽折磨。

如果沃伦知道这个版本的流言,必然要吐槽一句这是绝对的污蔑,他的确说过不参加魔族盛宴的魔族将被他当做反叛者,可他没准备对反叛者这么凶残啊!

显然,由于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机,向四族传递消息的魔族仆役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做了些艺术加工。

但无论如何,四族是信了这番威胁的,毕竟前任魔王对待反叛者就是这样,甚至还更残暴些,他会先把那些魔族折磨得半死不活了再杀掉。

上一次反叛之战中,四族固然联手杀掉了前任魔王,却也损失惨重、实力凋敝,本以为能得到的好处又被横空出世的新魔王截胡,再加上新魔王登基以来的威名,他们忍不住在心底发憷。

于是四族紧急召开秘密会议,四族族长碰头,讨论他们未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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