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痞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老师从学生群体的后面走了出来,叉着腰对众人说:“你们把同学都吓着了!还不快点回到座位上去?等会我是要接着讲课的,你们谁不听,谁就站!”
众人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但天色还是阴沉沉的。
地痞哆哆嗦嗦地坐在座位上,就好像自己的裤子已经和凳子被胶水粘在了一起。
老师温和地弯腰看着他问:“你好些了吗?需要去医务室吗?老师可以让同学送你去。”
地痞眨了眨眼睛,老师正常的脸,突然就变了,是惨白色的,粉笔一样的脸,眼睛是黑色的,像飞蛾,身上长出了古怪的绒毛,背后长出了不大不小的畸形翅膀,说不清更像是一只没有毛的鸡,还是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的流浪猫。
地痞捂住头,躲闪着回答:“我需要去医务室,我还有点头疼。”
老师站起身来说:“你这个孩子,身体不舒服就早说啊,难道我会让你一定要坐在教室的座位上受苦吗?别说我不能那样做,你的父母知道了,也不可能允许我那样做的。到时候,害了你,也害了我,好了,快点起来,去医务室吧!”
他随便找了一个同学,挑中了地痞身后的那个学生:“你们两个一起去。”
老师对同学嘱咐:“千万注意一点。”
学生点了点头,走过来扶住了地痞,地痞想起之前听这个人说话,觉得他或许是安全可信的,勉强点了点头,算是以示友好的招呼。
两个人就打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地痞想问点什么,却无可抑制地咳嗽起来,跪在地上,难堪地呕吐出了一大堆白色的虫卵,虫卵当着他的面迅速孵化,变成了一大堆蠕动着长出翅膀飞起来的扑棱蛾子。
地痞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他紧紧抓住了身边的人的手臂,指了一下半空中问:“你看见了吗?”
学生露出无可奈何地微笑,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是什么东西吗?我没有看见。或许是飞过去的虫子,你不要害怕,我们这里的环境是可能有很多蚊子的,你也知道,外面到处都是植物,什么大树草丛的,就是喜欢长蚊子,你要是在路上见到了蛇和老鼠也别慌张。”
他低声说:“都很正常啊。”
地痞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了这个学生的脸,这是一只硕大的老鼠,灰色的皮毛,圆润且黑的眼睛,尖锐的嘴,锋利的牙齿,红色的舌头,两边细细的胡须,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是随风动还是说话就会自己动,看起来古怪又可怕。
地痞啊了一声,一拳打了过去,被拦住了。
灰色老鼠就用细细的灰色小爪子挡住了他的拳头,用黑色的小鼻子凑过来在他面前的空气里面嗅了嗅问:“你在想什么?你讨厌我?为什么突然就要打我?”
他有点委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都喊你哥了,我们的关系不是应该比其他人更好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表情就好像我杀过你全家似的,根本没有好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喊叫起来,地痞被尖锐的声音击中,躺在地上,昏迷。
“我们不是同学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你在害怕什么?你在害怕我吗?难道你害过我吗?不然,你为什么要害怕我!你说话啊!你心虚了?你害怕什么!”
后桌学生追逐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往前跑的地痞喊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地痞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看见一张不是人的脸凑过来了。
他的心脏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他不敢赌自己如果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但他不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方向, 如果他不小心死在这里, 他可能在死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接受死亡, 对现在的他而言, 那不是好事,如果他不小心发现自己死了之后还能保持意识清醒而控制身体活动且被反过来处理——
那就更糟糕了,只能证明他会接受一系列惨无人道的痛苦, 他不需要也不想要。
希望什么坏事都不要发生。
地痞在心里祈祷, 狂奔到了医务室, 他知道医务室的位置, 砰的一声冲进去, 把门关了。
门关闭的声音很响亮, 就好像对外面的东西大喊:你们快点过来啊,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然后还嚣张地大笑。
地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点蠢,但是他没有更多精力去思考或者嚣张, 他眯着眼睛, 几乎无法站立, 缓缓从旁边的柜子滑落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板冰冰凉凉的,他哆嗦了一下, 手忙脚乱想要自己爬起来,免得觉得冷, 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又坐回去了。
他哎呀一声,感觉底下有东西,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针,他疑惑地皱了皱眉,看着这根针,奇怪地喃喃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医务室吗?谁用针啊!又不是针线活动,还带打毛衣的,再说了,谁打毛衣用这么小一根针?我记得毛衣需要用到的线和针都很粗很大啊……”
他在这里讲话,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但是,身体已经根本不是反应速度了,在医务室外面的一通急速奔跑让他本来就不多的体力宣告紧急,他喘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去,心里拼命祈祷自己不要看见什么不好的不该看见的东西。
那边的帘子是两层,一层半透明的,表面有蓝色黄色红色的小花,一层是不透明的,非常遮光,夏天在里面很热,不过,这样也导致外面的人完全不可能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地痞因此感觉自己更加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