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至于?太后知道不能只靠勋贵,摄政后大力扶持科举,培养寒门弟子,目的昭然若揭,如今已初有成效。魏亚台叹息着。
他从前看出太后的目的,却无法改变,难道让世家跟太后争个鱼死网破吗?
直到他知晓开阳郡君是许御丞的女儿许七娘,才觉出一线希望。
最后一册
许御丞忍不住反驳, 便是勋贵中,也并不全支持太后,那些先祖忠心跟随太祖皇帝的几位,与太后一派划清干系, 甚少往来。寒门学子虽然借了她的势, 但他们读书多年,知书明理, 未必对她心存感激。
那些勋贵虽未支持, 但也没反对。而寒门学子和官员,至少如今是与她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现实如此, 有前途可期,事理规矩也得先放在一边。
更何况以寒族薄弱的力量,反对太后无异于螳臂当车, 自毁前途。
许御丞无话可说了。
魏亚台的分析很有道理,而太后这么多年的作为有迹可循。世家的力量确实一步步在被削弱,虽然如今仍然势大,但日博西山是迟早之事。
但是令嫒叫我看到了一线希望。
她?算什么希望?许御丞惊疑道。
她是世家出身,却得了太后青眼,数次立功, 若能借此让世家与太后缓和关系, 不再针锋相对,也不失为一件好的解决办法。这就是魏亚台的想法。
他没想着对抗,太后手腕强势, 容不得违逆, 对抗只会加剧矛盾。
直接求和低头也不可行, 日后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况且损了世家的颜面,再无威信可言。
许御丞眉毛一抖,干笑着,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
而且这不还是向太后低头吗?只不过面子上好看一些。
怎么没有?许御丞小看了令嫒。小小年纪,还是个女郎,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获封诰命。还让太后破了例,给她添了食邑。
她目无尊长,不懂道理,不堪当如此大任。如今野性难训,愧对父母教导,我许家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许御丞听到魏亚台说许乘月的好话,更生气了。
他板着脸不留情面。
父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些小矛盾,说开之后解开隔阂不就好了。在魏亚台看来,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许御丞绝不肯向忤逆自己的女儿低头,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不如死了干净。
因为这份屈辱和气愤,连带着对一向敬重的上官生出了些意见,觉得他人变了,没有往日里的风骨。
此事我绝无可能答应。您执意如此,不如直接去找她。许御丞态度冷硬地说。
魏亚台摇头叹息,气他不知变通,你啊你,还是这个样子。
多少年了,依然这么守旧古板,只认死理,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冷淡收场。
送走魏亚台后,许御丞心情烦躁,喝了许多酒,第二日早朝差点起晚。
许乘月受到安乐公主的极力邀请,说要弥补她上次没有参加宴会的遗憾,专门给她组了个宴会,里面都是喜欢看她书的贵女,心悦她已久。
并且保证没有她从前的熟人,盛情难却,她最后答应了。
主要是以后如果得参加宫中的命妇朝会,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那会更尴尬,不如现在先去见见几个人,混个脸熟。
她难得盛装打扮,脑袋上堆叠着华丽的云鬓,略有点沉,不敢低头。
身着墨蓝色对襟上襦,和绿黄色相间的十六破交窬裙,手挽着裙子同色系的披帛。
暖色与冷色相交,清雅又不失稳重。
她下车时,看到安乐公主笑意盈盈地在门口等待。
她身后的几个贵女衣着华丽,光华璀璨,正用团扇掩着唇交头接耳,宛如一排花儿成了精,趁人不注意说会儿小话。
在许乘月看过去时,迅速地收回小动作,露出微笑,装作无事发生。
离得远,许乘月听不见她们说的话,也不知她们谈论的人正是她。
快看!那就是开阳郡君,她出来了!一女郎兴冲冲地。
还真是许七娘呀!不过跟从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别说了,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几人迅速停下话茬,摆出招牌微笑。
阿月终于来了,快,我给你介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识,本就自来熟的安乐公主,对她的称呼从开阳郡君,变为许娘子,再到阿月。
她迫不及待地拉过她的手,牵着她走到那几位女郎跟前。
这个是我表妹吴嫙,当初还是她给我推荐了你的书。安乐公主拉着一个眉眼灵动,活泼狡黠的女孩儿。
吴娘子。
许娘子。
两人互相见礼,盈盈一拜。
安乐公主继续挨个往后介绍,这个是黄家四娘,单名一个俪字。
这位是林家六娘
许乘月与林六娘见礼,刚放下手臂,抬头听见她说,许娘子可记得我表妹郑三娘?她家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