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就是吃药没用,俺急着一大早过来找你啊!”
“找我没用。”女医生气得骂,“我先前说过多少遍了,吃了我这里开的退烧药不起效,就得第一时间去医院!特别是小孩发高烧,耽误不起,医院里有针,屁股上打一针退烧更快!”
“那、那打针多花钱呐。”年轻媳妇抹眼泪。
“要钱还是要命,孩子高烧傻了我看你急不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送孩子去医院啊!”
“哎。”年轻媳妇抱起孩子,越过姜湘急忙出去,离开了医务室。
女医生转头,看见姜湘,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你也是来看病的?”
“是。”姜湘哑着嗓子,本想继续说几句,顿了顿,当着医生的面掏出纸巾,背过身去,生无可恋擤了一把鼻涕。
女医生:“…………”
倒也不用姜湘多说什么了,女医生眼角抽抽,自顾自去药柜里拿出两个大白瓶子,又拿两张草纸放桌上,动作熟练分装了七八粒小药片。
“你这个就是冻感冒了,其实不用吃药。昨晚下雪,降温降得厉害,身体抵抗力差的都得流鼻涕,一般硬捱几天也就过去了。”
“不行,”姜湘痛苦面具,“姐姐,我得吃药。”猝不及防听她喊了一声姐姐,女医生很是受用,当即道:“行吧,吃药好得快。拿了药回去,两种药分别吃一粒,一天吃两顿,最好饭后吃。”
姜湘嗯嗯点头,掏了八分钱买药。
然后马不停蹄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又掏了五分钱加一两粮票,买了一碗玉米碴粥。
姜湘饿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找到饭店角落的圆桌坐下来,一边慢腾腾喝着玉米碴粥一边吃自带的枣饼。
喝粥喝到最后一口,没忘记把感冒药翻出来,吃了药。
从国营饭店出来,姜湘胃里暖呼呼的,总算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可以放心去上班了。
紧赶慢赶回去国棉厂,到达统一集合的地点,是一个大通间办公室。
“同志,你也是临时工报到吧?在录取名单上找找你的名字,先签字。”对面的妇女热情招呼。
签过字,姜湘抬起头,领到了一件小码的白围兜,一个工作帽。
白围兜上赫然印着一行蓝色大字,长川市国棉三厂!
妇女解释:“这是咱厂里统一的工作服,进车间干活都得穿围兜,戴帽子,仔细拿好了啊,丢了不给补发的……”
姜湘拿到手,惊喜地嗯嗯点头,没想到临时工还能有工作服发放呢。
下一秒,办公室一瞬间进来了七八个年轻女生。
也是巧得很,正是昨天和姜湘一块申请宿舍的那批职工子弟,何丽华也在其中,看见姜湘,高兴地和她打声招呼。
“姜湘,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一会儿分组和我们一块啊。”
“分组?”姜湘有点迷糊。
没等她问清楚怎么分组,很快,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不少人。
签到的签到,领工作服的去领工作服,过了好半晌,白围兜和工作帽发放完毕,然后是互相认识自我介绍。
“我叫王二丫,初中毕业,家住西城区,大家喊我二丫就成。”
“程盼弟,初中毕业……”
“董美霞……”
“葛三春……”
“……”
随着一个一个自我介绍,现场气氛越来越热闹,大家纷纷鼓掌。
姜湘混在人群堆里,起初还在努力记着名字认着脸,后来发现国棉厂招的这一批临时工足足三十多人,人太多了,她根本记不全!
简单的相互认识完毕,然后是分组,十人一小组,每组都有一个经验丰富负责带新人的师傅。
姜湘还没听明白规则呢,就被何丽华拉过去,稀里糊涂和她们那帮职工子弟分到了一个组。
每个小组被各自的师傅带走,进去不同的车间分别培训。
国棉三厂占地宽广,分生产区和生活区。涉及到纺线、织布、染布等工作车间都在生产区,而生活区就不一样了,包括机关行政办公、职工们住的家属区、托儿所、小学、中学、澡堂、理发店等等。
可想而知,生活区在外围,进出管理不怎么严格。
但是进去国棉厂生产区,大门口竟然有持枪的士兵,一步一岗哨,管理及其严格。
工作人员要想进去,必须持有工作证!
姜湘领到自己的工作证,在师傅的带领下进去生产区,然后一路上听着各个车间的区分。
有清花间、纺线间、布机间、印染间、检验间等等。
听着挺复杂,其实很好区分。简单来说,一个是前期给棉花去籽的,一个是仿棉线的,一个是织布的,一个是印染花色的……
姜湘这一组,被分配到纺线间,也就是纺棉纱的车间。
一进去,只见偌大的车间里面放置着一排排老式纺线车,二十来个女工穿着白围兜,戴着小白帽,边捻棉拉线边脚踩纱车,纱锭轻快地转着,发出规律的梭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