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行人到达南京外城姚坊,这里的城墙只有一小截包砖,其他的地方都是土墙。
“这里就是南京城啊,还不如济南呢。”春桃最先跳下车,面对这土墙有点失望。
李雪竹笑着安慰这个小丫头:“这只是南京外城,应天府城还在里面,等进了内城你就不这么说了。”
大队人马进了姚坊门,继续往南前进,孝陵和三司都在外城,这里已经颇为繁华,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罗虎的人马要停驻在外城,由兵部负责安排住宿。
安顿好大队人马后,第二天罗虎率十几人进应天府朝见皇帝朱慈烺。
一行人走过太平堤,来到南京城北的太平门,见到了这个宏伟城池。
南京城墙在明初扩建,周长约六十里,设城门十三座。这里按着北京的六部九卿,同样又搭了一套班子,称南直隶,加上水上交通便利,使它成为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
明代南京分为外城、京城、皇城和宫城,罗虎从东华门入,进乾清宫,近两个月来,这里已修缮完毕,终于体现出了皇家的气派与富丽堂皇。
朱慈烺入主南京以来,与他父亲一样勤政,但南朝与****一样,官场存在太多的弊政,手握大权的官员绝大多数想的不是怎么抵御外敌,而是结党营私,进行无休止的内斗。
朱慈烺对这些人是深恶痛绝,但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还不能立即整顿吏治。与他父亲朱由检相比,吸取了教训,做事不再急功近利。
这次他听说罗虎在山东打了胜仗后很欣喜。守住了德州,并且斩敌近千人,首级经鉴定,全部是真鞑子,此胜已惊动朝野,毕竟明末很少有对清军这样的大胜。
罗虎以山东总督的身份担起重任,其实也算间接对大明表达了效忠之心,朱慈烺现在把他当股肱之臣,专门安排时间接见了这位骁将。
二人没太多客气,罗虎行完礼就再次重申了全权接手两大船厂的事。
“罗爱卿,当下朕实在有些为难……”朱慈烺开始了诉苦,“朝中矛盾交错,朕初登大宝,还有很多不能左右的事。特别是那些东林清流,他们以功臣自据,早先还给了朕一份捐赠名单,里面都写着筹银的数量,他们没提要朕返还,但是明里暗里却想在官位等问题上讨要好处。这些人也算是朕的恩人,朕想以赏赐的方式堵住他们的嘴,但国库正在为三镇筹集军费,又拿不出银子来……”
朱慈烺发了一通牢骚,横竖不提造船的事,罗虎等他说完,道:“国库是不是兑付不出造船的银子来?”
朱慈烺想说“是”,但君无戏言,他之前可是答应了罗虎从国库抽调银子的,只是现在各镇都在索要军饷,即使凭借江南的富庶,养这帮大爷也是捉襟见肘。现在要造船,户部不给银子,工部见钱不到位,他们捞不到好处,自然人浮于事,开始抱怨,甚至是刁难罗虎的工匠。
说白了,还是一个“钱”字。
“这朱慈烺是在打自己曾拿走的那一百万两银子的主意了。娘的,别忘了老子曾救过你的命,扶你登上了帝位,这是老子该得的。”
虽然罗虎心中在骂皇帝小儿,但造船之事刻不容缓,满清还会进攻山东,届时自己若没有台湾这个基地,又到哪里去寻求一片能安然发展的土地呢?
就忍他一时吧。
“陛下,造船的钱臣可以出,但是所有官员必须离开船厂,以后这两大船坞也只为我的军队建造船只。”
“好。”朱慈烺答应得很爽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庆王的事朕已经让内阁拟了旨,非常时期,我大明的宗亲若能出来保卫疆土也是一件值得褒扬的事。”
既然朱慈烺封朱帅钦做了庆王,那自己怎么也得给部下讨点封赏,毕竟你朱慈烺一句话我罗虎就把银子拿出来了。
“陛下,我军这次大败东虏于德州,得鞑子人头九百二十八颗,请擢升我部将九人为参将。”
“这个……”朱慈烺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就依你。”
罗虎心中不满,就这还犹豫,我一个山东总督,还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没给你要几个总兵就不错了。
“对了,公主可好,你在奏报里说她想在山东疗养一段时间,现在过去那么久了,想必她的伤也好了,回去告诉她,让她回应天府。”朱慈烺道。
哥哥思念妹妹是人之常情,怕朱慈烺的目的不仅在朱媺娖身上。他知道费珍娥和朱媺娖既是主仆又形同姐妹,朱媺娖来应天,那费珍娥自然会离开罗虎。
朱慈烺打得一手好算盘,但罗虎又焉能看不出来。
“臣遵旨。”罗虎先应了下来,执行不执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
罗虎在吏部给九位战将领了官身,姜超的品级不变,不过他曾经投过大顺,现在在罗虎这里能和柳和尚、徐忠等人平起平坐,估计也是知足的。
罗虎对姜超是信任的,毕竟登州被袭他并没像陈德那样逃跑,共同患过难才能成为好兄弟。
南京城的龙江船厂外有一片临时搭建的窝棚,过了一个夏季,这里蚊蝇乱飞,臭气熏天,生活环境极差。
这是工部给罗虎的工匠安排的居住地,这些天由于银子不到位,船厂没有开工,他们只能在这里闲着,一日只能吃一顿咸豆汤、糜子饭。
罗虎一到,众人就把他的队伍围了起来,罗虎见众人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不禁心疼起来。
“大伙在此受罪了,这次来,我让刘营管带来了腊肉,青菜,今晚放开了吃,管够。”
众人一听全都欢呼,这苦日子是熬到头了。
罗虎打听汤若望最近的境况,众人七嘴八舌,告诉他这老头一直在虔诚地布道,或许是最近大伙的日子太苦了,又没有事情可以做,竟然有不少人成为了基督徒。
见到汤若望的时候,老头已经瘦了很多,但他似乎安贫乐道,对当下的生活状况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是一个真正的布道者。”罗虎对汤若望倒有了几分敬意。
罗虎在一处窝棚里坐了下来,见这里连床都没有,工匠和老婆孩子只能睡草席,不禁怒火中烧。
“工部在这里的官员是谁?”罗虎队对刘有全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