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说一行到公司找过你。她妈也打电话过来问。你知道吗?”车间主任说。
贾则轩说见过是见过,之后去哪就不知道了,不该问曹大华吗?
车间主任说问过了,曹大华说她出国旅游了。
贾则轩说那就出国旅游啦,问我干吗?
车间主任说没什么,就是她妈很急,一定要联系上一行,我随便问问。
车间主任挂掉电话。
贾则轩终于知道刚才那女人说话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熟悉了,敢情是一行妈啊。
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讲电话就跟命令下人一样,这些女人都是惯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总觉得老娘背景强,谁敢惹我。
等哪天碰上个头铁的,不识相的人,打她们一顿,就老实了。
一行妈骂他有病,还没怼回去就被挂了电话,那股梗在心口,难受得很。
他放下手机,上场打球。球拍得嘭嘭炸响,好像拍一颗人脑袋,专家夸他好棒棒,终于拿出真正实力打球了,然后又虐了他十几分,打得他绕圈找不到北。
辛苦的一天过去,专家打了一天的球,心满意足地回酒店了。
他也回家休息。
家里毛不不正坐在沙发上用脱毛膏涂腿,看他进来,脸一红,跑到卫生间去。
贾则轩嘿嘿笑了几声,躺下来,瘫在沙发上,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却没一点力气,整个人晕晕的,耳边还全是球砸到水泥地上的嘭嘭声,那球跳着跳着,又变成一颗人头。还喊着eon,露出一口白牙,叫他提起精神,打个球跟没睡醒一样,有气无力的,猪一样,有病!
他被一颗球挑衅,当然忍不了。用力一砸,啪唧一声,球砸向水泥地,碎了,再没弹回来。
他心情愉快了。
这段时间,一直照章老师的建议,练习从幻境中带东西出来,倒是少进幻境了。偶尔幻想一下,那种踏实的爽感比以前更加具体,好像真的捶爆一个球一样。
他迷迷糊糊睡着,做了很多梦。
梦里他一直在接电话。
都是女人给他打的。
“喂,你猪啊?没吃饭是不是?说话声音大一点!”女人一号说。
“甘礼良!声音够不够大!听到没有?”他吼回去。
“有气无力的,讲电话要有礼貌,知道嘛?”女人二号说。
“甘礼良!够礼貌了吗?你特么谁啊!要你教我?”他又吼回去,一句顶着一句,根本不给那些女人挂电话的机会。
……
他就在梦里这样吵,大叫大闹,叫到嗓子都疼了,心里却一阵舒畅。
然后一个轻轻的声音插进来:“则轩?则轩?”
他准备吼回去,可那声音只是叫他名字,还晃他,咦?
贾则轩先是从触感分辨出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然后慢慢睁开眼,看到毛不不的脸。
“你做恶梦了吗?一直在叫。”毛不不问。
“没,没事。”贾则轩坐起来,摸了摸头,才发现都是汗,嗓子很干,空调房里睡了一夜似的。
他静了静,头晕乎乎的,像吸了乙醚,但梦里骂人的爽感还在,沉淀下来,积起来,厚厚的一层,偶尔碰一下,那扎实的触感好像碰晃了一个果冻,颤起来。
“你身上一股怪味,去洗个澡吧。”毛不不推他。
贾则轩站起来,想了想,说不是怪味,是乙醚的味道,最近实验室常用到乙醚。
毛不不才不管呢,说别找借口了,快去洗澡。
贾则轩走到卫生间,毛不不又叫住他,“喂。”
“嗯?”贾则轩站住。
“那个”毛不不低下头,停了会儿,又抬头问。
“甘礼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