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进去,才知道这淤泥有多深,他在里面有多挣扎。
跟瞿稀毕业后的再见面,他不气瞿稀卖他东西,不气瞿稀设计转让亏损的披萨店,甚至还有点开心,毕竟太久没工作,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卖披萨不管赚不赚钱,至少有份活做。
他气得是瞿稀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学校时,大家都小,活得混混噩噩,随心所欲,半开玩笑,半恶作剧,逮到软弱无力的人欺负,这并不奇怪。
他意外地理解瞿稀他们,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只不过自己和他们的唯一区别是,在身边找不到比自己更弱的人欺负罢了。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介意偶尔开个玩笑,绊那个人一脚。
可问题是毕业后,大家都长大了。
长大后,人会反思,人会愧疚,瞿稀你以前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难道就不自责吗?
瞿稀不自责,也没任何其他情绪,跟自己见面,就跟一个交情还不错的老同学见面一样。
瞿稀好像完全忘了那些事,或者他觉得那些只是小事而已。
如果王梦怡提出来,一脸愤怒,瞿稀他反而会觉得莫名其妙,说我以为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啊。
王梦怡如果哭着吼出来,说对你是玩笑,对我不是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还有点痛!
瞿稀就会挠挠头,说对不起啦,以后不开你玩笑了。
对,就是这样。
要不然呢?
为这点小事送他们去坐牢吗?
明明伤害那么大,可别人又看不见,就算你跟老师、父母、朋友说了,他们也会觉得是你小题大作,中二气十足,太过敏感。
王梦怡也曾幻想过终有一天要扇得瞿稀跪下叫爸爸,然后拉一天的稀。
可他真见了瞿稀,又不敢了。
比起打瞿稀一顿,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逃避,或者叫转卖。
反正瞿稀求来求去,无非是个钱字。
他转手一卖,有时还能赚更多钱。
照惯性,他会一直这么逃避下去,可这回先挑事的人不是瞿稀,而是基二。
基二不是瞿稀,也不是以前学校里任何一个大佬。
他不敢揍瞿稀,但他敢揍基二。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基二,他就是底气十足,就算现在基二事业有成,混得有模有样,他还是有这份底气,就像瞿稀面对他时的底气。
章本硕问:“既然他不可能道歉,你打他做什么?”
王梦怡说:“出口气,告诉他,我不是好欺负的!我以前怕你,现在不怕你了!让他以后眼睛放亮点,碰上我绕路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章本硕问:“然后呢?要是他报复你,怎么办?”
王梦怡说:“怕什么!我早就看穿这些人的本质,欺软怕硬,我要凶起来,他不知道有多害怕,他会报复?”
章本硕站起来,拍拍王梦怡的肩,说:“最后一个问题。你打完基二,什么时候准备去打瞿稀?”
王梦怡一下子傻眼了,支吾说:“再、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