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冲出门,梦中的画面又跳出来,和现实叠在一起。
老公被车撞飞后,摔在地上,像口没系紧的破麻袋。
田新跑下楼梯,到了楼下,车灯照过来,像两条光的触手抓住了她。
她放慢脚步,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左左和多多就躺在地上,左左的宝剑横在一边。
左左拉多多起来,多多看到了妈妈,嗷嗷叫。
田新跑过去,抱住左左、多多。
左左吓了一跳,“妈妈?”
田新说不出话,只是抱着两个孩子,像扯着风筝的线,稍一松手,风筝就飞了。
左左提着袋子向妈妈邀功:“妈妈,米糊、杀虫剂、大炮剂我们全买了,刚才有条狗跳出来,吓了多多一跳,我差点按了宝剑的第二个按钮,还好有我朋友叫了一声。”
“你朋友?”田新问。
“对啊。喵”左左叫了声。
田新看到边上花坛草丛里缩着一只橘猫,虚抬着一只爪子,爪子下缠着类似快递单的白条,不住往草上蹭。
是那只不会喵的猫?
田新很难把眼前这只猫和刚才那声凄惨的猫叫联系在一起。
“走吧。”田新摸摸左左的头,拣起地上的宝剑,想这里这么多人,给你留点面子,回家再打你,叫你带弟弟出门乱跑!
田新看看周围的人,意外发现了不少熟人。
开垃圾车的清洁工大叔,早餐店的红姐,提着一袋韭菜和花的张大爷,五金店的老板,花店的老板娘和她儿子……
还有章老师和六六?
田新看看大家,想问点什么,大家却都像偶遇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一个个散去,顶多和田新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清洁工大叔坐在垃圾车里,红姐坐在他大腿上,清洁工大叔跟红姐说:“你看,那猫本来不会叫的,都是我教的。”
红姐搂着清洁工大叔的脖子说:“真的吗?能不能教我?”
清洁工大叔说:“不行。”
红姐问:“为什么?”
清洁工大叔说:“我只会母猫叫,夜里叫,太招公猫了。”
红姐说:“没关系,我就喜欢公猫,勤劳善良朴实的公猫。”
清洁工大叔开着垃圾车走了。
路上暗下来。
张大爷把花递给五金店老板,五金店老板红了脸,说:“我不能收,你要是年轻三四十岁,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考虑啥?我拿花回去,我老伴一定会问我买花干吗?送哪个还没进棺材的狐狸精?你还年轻,也许用的上。”
张大爷拎着韭菜苗走了。
其他人毕竟住在附近,晚上聚在楼下还是有可能的。
可章老师和六六怎么来了?
田新问章本硕:“章老师,你来找我?”
六六帮章本硕回答:“我跟他打赌晨伯有没有卖晚饭,我说有,他说没有。我俩就过来了。”
不等田新说话,六六就问花店老板娘的儿子:“配纸人的花有没有?我全要了。”
田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想再问,章老师冲她挥挥手,然后拉着六六走了。
大家都走了,连那只猫蹭了几下爪子,蹭不掉爪上的白条纸,不耐烦地晃晃脑袋,钻入草丛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