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渭背着手,居高临下道:“你到忠信伯府来寻衅挑事,现在告诉我这是你的家事?我那兄弟虽然病了,也容不得你这般欺负他家人!”
何伟业咬着牙,抖着手腕道:“何云昭是我女儿!”随即转换视线,看着贺云昭含怒道:“是不是连我见了忠信伯夫人也该下跪行礼!”
何伟业能说出这种话,不难想象卢淑珍回了何家是如何编排贺云昭的。
贺云昭哂笑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何家的时候,我已经够迁就你们了,我嫁到伯府,你们也不肯放过我么?难道真要榨干我,才觉着养大的女儿终于收回了本?”
何伟业气得发抖,他身为人父,要的只是儿女的孝顺,怎么到她口中,就变成了一桩买卖似的?
“何云昭,老子把你养得这么大,你就这么对待我?”何伟业痛心疾首。
贺云昭冷笑道:“何千户是如何把我养大的你难道不清楚么?这二十年来我在何家过的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清楚吗?”
何伟业一愣,旋即道:“你母亲去的早,你继母虽然待你不算亲厚,但日常吃穿用度却未曾短了你的,你便是不记她的恩也就罢了,嫁出去两月有余,回门之日不回家,这两月来也不曾回家一次,还把你母亲扔出府。我使人送了帖子过来,你也置之不理,你薄情至此,可想过我是你父亲?!”
乍然一听,何家女儿确实做的太不厚道了,而且极为不孝,正该打死才好。
心知身后有无数双耳朵,贺云昭岂会在这里吃卢淑珍的哑巴亏,提着刀往前一步朗声道:“第一,卢氏日常吃穿用度就是短了我的,除开何家人一起用膳的时候,厨房里另做的点心菜肴我从未尝过,但凡我单另要个什么,厨房的人从来都是推三阻四。而且这么些年来,我一两银子都没攒住,不然不会不和嫁妆一并带出来,可我的嫁妆有几斤几两,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何伟业被噎住了,沉默了一瞬才道:“你为何不同我说?”
贺云昭讥笑一声,道:“以卢氏的脾气,我说了又如何?你不就是叫我一忍再忍么?”
卢氏太能闹腾了,何伟业最怕吵架,日日心神不宁,在卫所里都不得安宁,常常是牺牲一时的利益,维持表面平静。作为原配所出的嫡女,何云昭常常被迫委屈求全。
何伟业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以为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女儿能平安长大就很好了。
贺云昭见着何伟业脸上有意思愧疚之色,继续道:“第二,我未回门是因着生病的缘故。我是新入府的妇人,身边连个趁手的丫鬟婆子都没有,生病期间娘家也没有一个人来看我,当时境地,你觉得我该回娘家么?我又该怎么回去?回去了能怎么办?”
何伟业又是无言以对,他以为人少清净的伯爵之府,日子应当很好过才是。
贺云昭毫无感情劈头盖脸砸下最后一段话:“第三,我可没收到何家的帖子。您要是觉着我说谎,只把伯府门房喊来问一问就是,又或者,回家去好生问问办这事的人,帖子到底送了没有,送到哪里去了。”
这帖子,是何伟业让卢淑珍送出去的,她说送去了半个月都了无音信。他硬生生忍了这么多天,直到听说贺云昭有功夫去武定侯府,却没时间回何家,暴怒之下才带着护院冲过来要好好处置不孝女。
然而没想到来了之后居然是这么回事,仿佛他以前听妻子说的事都被反转了,何伟业开始心虚了,他的怒气突然地没有了发泄的资本。
何伟业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曹宗渭,对贺云昭道:“你母亲说你进退无度,与外男往来密切,是怎么回事?你把何家的脸,忠信伯府的脸往哪里放?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害得你妹妹亲事没了,人也一病不起!”正好他的这回,还捉了个正着!这不就是侧面证明了妻子所言并非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