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突袭是为了钳制张仲坚。
李鸿儒很难确证地藏当时是不是真的想直接捅死自己。
他背后的伤势只是略有破损,待得抹上金疮药,倒也没了什么大碍。
“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呢?”
李鸿儒问向张仲坚的问题,这也是张仲坚想问李鸿儒的问题。
两人相隔万里之遥,天地苍茫之中居然在这种地方有着相会,这不得不让张仲坚感慨缘分。
他掏出一个酒葫芦,又小心翼翼取了两个酒杯。
待得斟上两杯酒,两人碰了一杯,各自才将话闸子打开。
李鸿儒率先开腔,提及自己被唐皇随口塞了个来句骊国看看的任务。
当然,他更为侧重调查颜师古的相关。
如今仇也报了,李鸿儒一时没了什么其他心思。
他吐槽完,这才一口喝下杯中酒。
只是瞬息,李鸿儒便觉察到喉咙中的火热。
甚至于他腹腔中开始荡漾着一层层强大的气血之力。
“这是什么好酒!”
修为迈入七品,李鸿儒就很少去想服用什么大药提升修为。
诸多大药对他难言裨益,没有一定的质量,又或没足够的数量,吃了对他相当于白吃。
但张仲坚这一杯酒,在硬生生将他气血修为拔高,地藏给他造成的那点伤势也有了快速的愈合。
这是较之朱果更强的效果。
李鸿儒只觉气血好一阵翻滚,待得他动用《洗髓经》,这才将翻滚的气血平息了下来。
“这叫续命酒!”
李鸿儒是一口闷,张仲坚则是慢慢抿。
待得李鸿儒压下气血,张仲坚亦是将这杯酒抿完,这让张仲坚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镇元道长说枯木难逢春,长生术对我而言只能临时吊命”张仲坚开口道:“我两年前本就该离世了,只是不免心有不甘,四处跑了跑,倒也好运逮了一个小人参娃!”
张仲坚指指酒葫芦。
人参娃变成了人参酒,也成了张仲坚的吊命药。
“您不该拿这种酒给我喝”李鸿儒皱眉道。
李鸿儒往昔对人参娃娃极为向往,甚至不断驱使张果子探寻这味大药。
但这一杯酒就是喝掉了张仲坚的命,饶是李鸿儒向来喜欢沾大佬好处,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喝喝也无妨,这药酒对我而言效果越来越差了”张仲坚摇头道:“我大限早已来临,人参娃酒也难拖延太久!”
“您这是准备前往地府秘境吗?”李鸿儒问道。
“只怕是不行了”张仲坚惋惜道:“人的好运是有限的,可能老天也不想让我再活下去!”
张仲坚指指不远处的尸莲根须。
承受着日出,这株尸莲的根须开始化成黑色的浆汁,散发出一股股腥味。
留给张仲坚的只有根须,并无尸莲花。
“我阳寿全无,原本想尝试借用尸莲之力守护自身入地府,看看能不能守住自己神智,但这只是我设想中的一种尝试,如今不试也罢!”
张仲坚的性情依旧洒脱。
面临生死,他亦看得极开。
得到的便是得到了,得不到的他再不甘也没有用处。
“他跟脚之地在吐浑区域的万佛山秘境,那地方在七月十五会开启……”
“不用了!”
李鸿儒吐出了地藏的底细,但这让张仲坚摇摇头。
“拖不了那么久时间,我也打不起这种争斗了”张仲坚道。
“您身体……”
“应该还能活几个月”张仲坚笑道:“或许能拖到过年的时候。”
张仲坚的话让李鸿儒沉默。
他这几年碰触的死亡实在太多了。
有朝廷争锋,也有征伐陨落,又不乏大限来临。
“你能接受生的喜悦,也要能接受死的落寞”张仲坚道:“若是能长生,我们自然喜欢长生,但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是”李鸿儒低头道。
“人总会死,我们往昔认识的朋友也会有先后的离开”张仲坚道:“你需要适应这种常态,更需要将目光放在年轻一代。”
“是!”
“我去长安看了李靖,他大限也差不多要来了,我们这一代终究是要落下帷幕了!”
张仲坚的神情极为淡然,但他看向李鸿儒时也有着几分笑意。
他劝诫李鸿儒的话,就是他自身的真实写照。
年老者一个个在退出,但他目光放在年轻一代身上时,又能感受到几分喜悦。
这是生的喜悦。
但凡能看到新生,他内心就有由衷的开心。
这足以冲淡任何哀伤。
从板山的秦皇分陵相遇,到李鸿儒扶馀之行,待到现在再相逢。
一次次的相遇,张仲坚总能看到年轻一代们的激流勇进。
李鸿儒一次次有了不同,也一次次有着强大。
倘若李鸿儒的防护再周到一点,又或有一柄法剑,便难落到眼下这种境遇。
看似李鸿儒在地藏手中狼狈不堪,但李鸿儒的反应几乎和他少有区别。
这是能有效反击地藏的身手,也是拿得出手的能耐,难于落到被偷袭只能陨落的下场。
李鸿儒提及的讨公道并非嘴巴过过瘾,而是真有了一些相应的本事。
他颇有兴趣的看着李鸿儒,见得对方心情难提上来,不由转换了话题的方向。
“你们那皇帝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张仲坚笑道:“不做皇帝不知道,坐到位置上才知晓他在其中的难处。”
“皇上虽然有些倒霉,但能耐还是很强的!”
李鸿儒寻思了一番,这才开口出声附和到张仲坚。
张仲坚实力高强,但又不乏失手走运之处,唐皇同样如此,总是有倒霉伴随,时不时就出点意外需要唐皇收拾。
有人遭遇意外打击一次就难于翻身,唐皇这是翻来覆去,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直有着挣扎,甚至于更为强大。
“做皇帝很难,若是你有能耐,就替他多分担一些事情”张仲坚道:“千万不要想着去扯他的后腿!”
“我给他分担了一点点哩”李鸿儒悻悻道。
实力越成长,心思也越复杂。
若非需要绑在朝廷上争夺气运,李鸿儒觉得自己早就跑路了。
李鸿儒对唐皇不乏一些消极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