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任北洵“哼哧”一声笑了笑,释然道:“不过这样也挺好,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勇敢,日子总会好过上许多,就像我这样,一晃千余年也就过去了。”
“我也变了,你也变了,他自然更应该变。”裴琰把剩下的半碗酒喝完,说,“横竖你我里面外面都没变,只有他变了。”
任北洵应了一声,顿了片刻又猛地饮完了一碗酒,沉声说:“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
“沧澜,不关你的事儿,往事都别提了,一切错处都在我。”裴琰给他俩将空的酒碗都倒满,主动跟任北洵碰了碰,道,“任沧澜!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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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舟是让电话振动给振醒的,他茫然地睁眼掏手机,见梁导给他发了短信,让他今天照常上班。
他回了句“好的”,这才发现已经快八点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揉着发顶转头四顾,这才反应过来他昨天居然在道观里睡着了,他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头前还缭绕着一股子的香火味儿。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印象中任北洵给他把前二十年后二十年都详细解读了解读后,他心下一松就打了个哈欠,然后......难道就直接睡过去了?
这也太心宽了......
傅云舟揉了揉后脖颈,道观里的枕头有点儿高,他差点儿就给睡落枕了。他低头在床下找鞋没找到,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是穿着鞋睡的......
看来......是任北洵把他塞进被窝的......裴琰不会这么不走心......任道长也真不讲究......
对了,裴琰呢?傅云舟撩开被子下床,还不忘回身把被子叠了,被褥抻平,这才出门到处去找裴琰。
外面的阳光正好,今年秋天没怎么下雨,早上起来总是能看见太阳。
傅云舟伸了个懒腰,顺着走道往后走,挨个敲了敲后面屋子的门,结果不只裴琰,连任北洵也没在。
傅云舟一头雾水,只得又往回走,从正殿出去,又往偏室找了过去,终于在厨房中一次性找到了两个人。
裴琰跟任北洵一人趴在桌子的一头睡得正死,一张坑坑洼洼的方木桌上蹲了四五个空酒坛,厨房里的灯都没关,酒气冲天,显然是这俩半夜就喝死了过去。
“这么睡也不怕感冒啊。”傅云舟忍不住蹙眉,他走到裴琰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肩头,低声唤道,“裴琰,裴琰?”
裴琰一动不动,睡他对面的任沧澜却猛地打了个抖,坐了起来,他两手扶着额头缓了半晌,这才眼皮一颤睁眼,对着傅云舟笑着道:“早啊。”
“道长早。”傅云舟跟他打了招呼,又继续低头唤裴琰。
“别叫他了,你叫不醒的,一大半的酒都让他喝了,醉了吧。”任北洵打了个哈欠,他起身去灶台上找了壶凉开水对着茶壶嘴喝了口,这才又转回身对傅云舟道,“咱俩把他抬回后面让他继续睡吧。”
傅云舟应了声,跟任北洵一左一右将裴琰架了起来拖着往外出,裴琰眼睛都没睁,当真是醉得厉害,临到门口他脚被门框绊了一下,竟然鼻头一皱吃痛地哼了一声,含糊地低声呢喃道:“清江,我没醉。”
傅云舟正侧身将他的脚往外拉,注意力都集中在裴琰脚上,也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傅云舟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头凑近他脸道:“你再说一遍?”
“他说‘乱讲,我没醉’。”耳尖的任北洵不只替裴琰重复了,还帮他遮掩道,“喝醉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