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沁如眼尖瞥见那尖利的枪尖,惊慌之余还不忘大哭阻拦:“大哥!别伤它!我家可就这一匹驴子!”
那守门人让她喊得顿时一个哆嗦,手上一迟疑,十两便已然蹦跶到了他们面前,大嘴半张,甩着脑袋,疯疯癫癫地逢人便呲出一口大牙。
“诶呀妈呀!”
那几人忙不迭侧身四散着闪避开,却正好露出身后那半扇侧门。
晏清江眼明手快,抓紧时机一抖缰绳,便喝出一声“驾!”
十两闻声猛一掉头,撒腿就往城门冲了过去,那些守门士兵见状大惊,复又回身来挡。
“关城门!”他们适才出了城门,便听身后马蹄声又急又密,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为首那人举着令牌正欲大声下令,却眼尖望见城门外那驴背上的人影正是晏清江!
“别关了!”那人一夹马腹,厉声又道,“追!圣上有旨,抓住前面那一男一女!”
晏清江闻声头也不回,虽心疼跑个步不住哼哧哼哧的十两,却咬咬牙下了狠心,反手在十两臀上使力拍了一下,道:“十两,再快些!入了官道旁那林子,你便可以休息了。”
十两一扬脖子,四只小短腿迈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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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走一马平川的城外官道,就凭十两这先天不足的小身板,不出片刻便会被后面追兵赶上,晏清江果断驾着十两往树林里跑。
再过十余天便是中秋,却因有着个闰六月的缘故,今年这秋便显得来得格外早,夏初那郁郁葱葱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厚厚的落叶铺了满地,让十两踩得支离粉碎,沙沙声似一首曲调单一的歌谣。
他们进了林子不久,追兵便也跟着进来了,整齐有力的马蹄声始终缀在身后不远不近,温沁如揪着一颗心不住回头往后瞧,要不是皇帝还有用的着他俩的地方,身后那些人便是要放箭了。
他们约莫又翻过一座小山头,再往前,便是高山密林,道路越发难走。
十两亦显露出了疲态,它不过一头矮脚驴,驮着一人尚且有余,驮着两人跑了这大半个时辰,体力便已不支,脚程愈加慢了下来。
他们二人一驴,便在山脚下缓了脚步。
“十两跑不动了。”晏清江翻身下来,伸手抚摸了抚摸十两脖颈,十两偏头亲昵地舔他手臂。
他仰头四顾,到处皆是一副枯败景象,北雁已南归,偶有清脆鸟鸣响起,亦只觉凄凉悲怆。
头顶湛蓝晴空,突然翻滚出几朵阴云,温沁如正欲从十两背上下去,猛地便起了一阵大风向她兜头卷来。
大风刮过,万木倾伏,犹如飓风卷起的海浪,刹那间波涛汹涌,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温沁如从十两身上踉跄摔下,靠在它身侧站立不稳,晏清江转身将她扶住,顶着狂风大声道:“往上路不好走了!我们绕过山走一头,让十两走另一头!”
温沁如知他是想声东击西,点头无声应了,晏清江又去牵十两。
十两在他手心不住磨蹭一张大长脸,不舍地低嚎了几声,它是晏清江出得后巫族的第一个“伙伴”,俩人从寒云山到京城,也算是相依相伴了不少时日。
“你去走那边吧,”晏清江在它额前蹭了蹭脸,与它一双大眼对视,他们此时站在林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路,他侧身指着一处越发往山顶去的险路,对十两道,“我们要走这边了。”
十两甩了甩尾巴,似乎当真能听得懂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