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果然比其他神仙多了些温软肚肠——那灯是她一位故人留下的,她隔了数百年光阴再瞧见它,也能品出心底残留的三分涩两分苦,虽说那故人指不定当那苦涩是甘露。
敖青涟在她漫长岁月中听过见过的情伤比她受过的要多得多,她与上生的苦全让上生一人尝了去。
她一念及此,便垂眸敛目,快步走过长长的回廊进了天机宫中。
上生近日愈发觉得肩头有些不自在,时不时便想探手往左肩去抓挠。敖青涟绕过屏风,便见他低头右手批阅公文,左手下意识便往肩头抓去,眉头微蹙。
“又难受了?”敖青涟在他身侧跪坐下,拨开他手,将他领口解了,扯开衣裳往里细瞧了瞧,见他肩头白皙平滑,不像是生了病症,仰头担忧道,“疼么?”
上生这才转头瞧她,耳根微有些红,压低一腔冷冽寒凉的嗓音道:“不疼。”
“那是——痒?”敖青涟与他鼻尖相对,凝眸轻声又问。
上生摇了摇头。
敖青涟便疑惑地扬了音调,“嗯”了一声。
“是——”上生顿了一顿,似乎是怕敖青涟伤心般,挪开眸光,轻描淡写道,“我这几日肩头那片星魄总是不大安分,似乎时时想跳出我体内,割裂出去,不愿与其余星魄融在一处了。”
“是......温大人那片星魄?”敖青涟闻声便道。
“嗯,”上生抬手抚着肩头轻声道,“想来那星魄随温钰久了些,也有了自已意识,残存了些温钰的仙元,如今又在我身上越发养得茁壮了。”
敖青涟:“......当真?”
“嗯。”上生颔首应道。
“可惜了,”敖青涟果然便低沉了情绪,眸中透出些几分悲戚沮丧,“他留着一线生机,晏清江却不在了,想来他也不愿复活重——”
上生没让她将那伤情的话说完,便简洁答道:“嗯。”
谁料,他话未说完,殿门突然被人“砰”一声撞开,他俩来不及反应,便见那才打发走的小仙娥夹裹一身海水咸腥气息,似一阵海风般卷进了殿中,张口便道:“星君,这灯——呀!”
她话音一出便被自个儿掐断,瞬间欲哭无泪:眼前景色颇为别致,自家长辈将星君大人肩头衣裳拉下了大半,露出星君一截单薄瘦削的前胸与肩,虽用不得“活色生香”四字,却意外能称得上一句“霸王硬上弓”——果然是她彪悍母族的民族特色。
上生:“?!!”
敖青涟:“......”
“小仙叨扰了!”小仙娥飞快地一闭眼,转头便又想哭着跑出去。
“回来!”上生坐正,一手揪着领口将肩头掩住,两耳鲜红欲滴,眉头一敛一放,故作刻板冷声道:“何事?说!”
敖青涟便忍不住偏头无声笑了笑,冲散了那几分惆怅。
“小仙......”那小仙娥让他冷脸一吓,冷不防便抽着鼻子,转身捧高手中梨花灯,“哇”一声哭着道,“小仙在这灯中发现一缕魂气......”
上生:“?!!”
敖青涟脸上笑容一顿,惊愕转头,便见连上生亦是变了脸色。
“给我!”敖青涟起身便去接她手中那灯,那梨花灯自多年前被任沧澜送上天宫,便一直被锁在仙器库中,无人近身,怎会多出一缕魂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