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丹轻声挤出一句:“去那做什么?”
哈日伊罕的嘴一旦打开就完全没了把门的,此刻她因为自己比女孩们年长,懂得多点,于是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讲了出来。
哈日伊罕:“我听萨满法师说,在蒙古族的传统里,天葬是一种传统的丧葬方式。人死后要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老鹰或者兽类吃了。意思是让灵魂不灭,轮回往复。死亡是不灭的灵魂和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转化。还有……”
琪琪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脸惊愕的看着火真,“那是……送小宝宝……”
说完琪琪格就止不住眼泪开始抽泣起来,火真伸出有点干裂的手给琪琪格擦着眼泪,“别哭,有点蒙古人的样子!”
转头又对哈日伊罕说道:“你个没眼力价的,闭嘴。”
哈日伊罕正在兴头上,还想继续说,“啧啧啧,您这坏脾气,长大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火真斜眼瞪了一下哈日伊罕,手臂搂紧了琪琪格,嘴上却恶狠狠的说着,“琪琪格,可停止吧,真成哭吧精了。”
小阿勒丹在一边怯怯的说:“哎,我都不知道那个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哈日伊罕赶紧接话:“妹妹,妹妹,我听额吉说是个小姑娘,可惜生下来的时候浑身流脓,模样可吓人了,而且一声没哭。”
“啊!”小阿勒丹吓得尖叫着钻进了姐姐火真的怀里。
火真见小妹妹害怕,气的伸手使劲捶了一下哈日伊罕的后背。
哈日伊罕被打的呲牙咧嘴,还悄声说:“这么厉害,以后准嫁不出去!”
在草原的深处,老女仆阿穆尔的牦牛车终于停下。
天葬岗上,白骨磷峋,破旧的经文漫天翻飞。
一个满身疮脓的婴孩盖着经文,裹在绸缎包被里,被轻轻的放在天葬台上,等待天葬,等待着轮回。
牦牛车的牛铃叮当,一串蹄印没来得及留下就又被新雪迅速覆盖了。阿穆尔赶着车离开了。这样风雪交加的夜晚,没有人愿意在变幻莫测的草原上多停留片刻。
月下,狼叫声响彻草原。
一匹白狼朝婴儿缓缓走去,凑到了婴儿的面前。白狼凝视了婴儿几秒,忽然抖抖身上的雪,一下盘卧在了婴儿的周身。
雪渐渐微小,婴儿包被里,忽然伸出一只满是脓疮的小手,手心还粘着血块。
远去的勒勒车上传来女人呜咽的哭声,和风声翻滚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