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帝则是淡淡道:
“荡魔,且回北极驱邪院。”
“诺。”
少年道人知道是玉皇的一句话,让今日对他如此斩下一尊帝君首级过于狠辣无情的那些仙神们也安静下来,因披重甲,只是朝着七十七重金阙之上微微一拱手。
转身步步走下天阶,走到了北极驱邪院所在之处,这些北极驱邪院的战将皆是眼底赞誉,主动让他站在了靠前面的位置上,少年道人此次一剑斩下,畅快淋漓,实在是深得他们之心,总有些先前觉得不该让这小子入北极驱邪院的战将,心中也改变主意。
这般性情,合该入我北极驱邪院!
此番大科仪,在玉皇出声之后就已经盖棺定论,最后是合乎规范的繁琐流程,诸仙神都已散去了,祥云流转变化,那些在人世间都有大名号的仙神们,面对着那少年道人时,要不然就提前避开,要不然就只是拱手笑道一声真君。
而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北极荡魔真君的模样和名号,将会响彻这三十六重天。
至于是好的名声,还是恶名,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猷大真君言简意赅:“做得不错。”
翎圣则是大笑酣畅淋漓,伸出手拍着少年道人肩膀:“哈哈哈,做的好,那东华起身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被他震慑住,不敢动手了呢,那时候还能拔剑剁了他,哈哈哈,不错,不错!”
“你境界才到先天一炁,元神未曾修持阳神层次,不可久离肉身。”
“且卸了这一身甲,回人间去吧。”
……
炼阳观中,岳士儒打着哈欠晒着太阳,只是慢慢觉得,这太阳实在是太大了些,都有些超过冬日该有的模样了,让他觉得有些晒,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屋檐下,眯着眼睛,连三黄鸡都窝在了杂草做的鸡窝里面。
人间众生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
岳士儒闭着眼睛都开始打盹了,暖和的阳光,拂面而来的清风,还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音,伴随着炊烟而缓缓升起来的饭菜香味,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心情都舒缓下来,都希望这样懒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忽然岳士儒感觉到不对,感觉到那阳光忽然有些许的变化。
不再温暖,不再舒服,反倒是有一股让人心底压抑的感觉。
岳士儒的耳朵很灵光。
听到了当当当当的敲打盆子的声音,睁开眼睛,道:“这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敲打这个声音?!是城里面进怪物了吗?”有些被吵醒了小睡而不开心的道人睁开眼,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已经顿住。
天空和方才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
一层一层的厚重云气盘旋着升腾,环绕着大日,而本来散发炽烈之光的大日忽然变得单薄起来,而后云海升腾,忽而变成了血色,遮蔽大日之光,从地上抬头看去,那血色的云霞,就仿佛是一条血河似的缠绕在太阳旁边!
太阳逐渐被遮掩,外面的人们惊慌失措,以为是遇到了故事里面的天狗食月类似的事情,慌乱之下,也就按着人间传说故事里面的处理方法,用力敲打着碗盆发出声音,希望能够惊走这吞月的天狗。
但是这可是太阳啊!
岳士儒看到血河流转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一只鸟儿,缓缓张开口。
一口将大日吞下!
于是天地间满是昏沉!
道人起身,怔怔不能言:“这,这是!”
此刻早已经不在中州的某座茶楼之上,灰衣先生揽着一位美人正在闲谈,忽而察觉到不对,抬起头看到日月无光的一幕,眸子微微瞪大,呢喃道:“大日如血之相,这是天庭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道说是大日帝君东华也栽了?”
“不行,这般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够错过?得看看。”
灰衣先生饶有趣味地卜算,双瞳微微内缩,仿佛可见天下万物,可听四谛之事。
也算是旁观,远远看到了那荡魔斩东华的一幕,心中惊叹之时,眼角都在跳。
“嗯?”
“荡魔?”
“北极驱邪院的杀胚子我都记着名字,以免和他们有什么纠葛,怎么会有荡魔这个名号的?嗯?难道说这帮杀星又多了一个?我得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省得往后出什么事儿……东华都敢劈,那老家伙都未必护得住我。”
灰衣先生伸出手,欲要再算。
可是还未曾起卦。
自己的灵性猛地一顿。
竟然犹如凡人在睡梦中一脚踏空坠下悬崖之感。
且比之强烈百万倍。
灰衣先生的额头猛地渗出冷汗,汗水几乎是不停地流淌下来,沉默许久,缓缓松开了卜算之手,这一次终于是听了自己性灵的提示,呢喃道:“杀星,而且是来历很可怖的杀星……”
“算了,算了。”
“不算……”
但是哪怕是他自己不算,作为性灵澄澈无双还在千里眼顺风耳之上的存在。
脑子里几乎比他自己判断还快的,就浮现出了最近一个让自己不要去算的存在,是那少年道人,嘴角抽了抽,那美人好奇看着这位高深莫测的灰衣先生,忽然看到他面如白纸,呢喃了几句话,忽而抬手就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下,哭丧着脸:
“你你你,你为何要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