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道人却似乎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和,蓝色的道袍之上搭着拂尘,回答道:“缘法若是到来,则不必强求,他的话……”
道人忽而抬起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温和道:
“当以天地万物为师!”
青年听得出这一句话里面的广阔气魄,不由一惊,下意识看了看广阔无边的天空,远远看到了天空之中,日光澄澈如琉璃般覆盖了东方天际,灿烂绝美,不由失神,忽而惊醒觉悟,急急收回视线,却已不见了那树下道人,回身不见了那土地公,也不见了那以一根发丝牵住的诸多精怪。
一切如旧,恍然若梦。
……
“上仙,上仙……”
“不,不对,是在下咸祥村土地,见过后土皇地祇亲敕泰山大帝君!”
在山上,那位身材矮小的土地公忙不迭前趋下拜,大多地祇都认得出齐无惑身上的气息,决计不会认错,这土地公随着其齐无惑出来,一阵寒暄之后,便是用力一拉,那些個山中精怪们给这一根头发扯着,如滚地葫芦也似落了一地。
土地公道:“就是这些了,我方才救那孩子时候,入山中将他们全抓了来。”
这些精怪皆是面色仓惶,隐隐知道有大危险,想要挣扎,可那一根细细的头发丝却仿佛是比起精钢打造的锁链还要来得坚实,动一下更有雷霆之力流转变化,打得身躯都剧痛,知是遇到了大麻烦,听闻那制住了自己的土地公下拜口称帝君,当场面色惨白一片。
好几个直接抽了抽,吓得晕厥过去。
齐无惑摇了摇头,回那土地公道:“只成仙而已。”
复又看向诸精怪,道:“我听土地公说,你们抓那孩子,是要吃他的肉,求一个长生不老?”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将几个精怪又是吓了一遭子,又有几个精怪昏厥过去,只剩了几个还清醒,结结巴巴道:“是,是如此。”
“你们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那精怪一怔,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有天做梦,梦中有谁说的。”
少年道人询问道:“嗯?只是梦中所见,你们就相信了?”
这一句话问出,如同是点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精怪身上忽而有一道流光上消散不见了,他呆滞住,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嗯?对,对啊,我们为什么会相信梦里的话?!还真的破戒去找他的?”
这一团法术灵光未曾彻底消散,竟然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接朝着齐无惑扑来。
光明变化灿烂,化作一佛门僧人模样。
隐隐然有经文诵唱之声音,澄澈安宁,直按眉心。
内部蕴含有要将齐无惑洗脑成佛门狂信者的力量。
明明如此霸道,却又表现得风轻云淡,缥缈无尽,齐无惑眉头抬起,拂尘只随意一扫,却如出剑,直接将这佛僧外相打成了个粉碎,隐隐然传来了一声怒喝:“何妨道士,胆敢在此地,坏我神通!!!”
声音未落,就化作了一声惊呼。
少年道人拂尘一扫,直接起手劫剑扫过去,一股肃杀之剑意顺着这神韵就反向劈斩过去,远处寺庙之中,因皇帝崇佛,而寺庙香火鼎盛,一慈悲老僧盘膝坐在莲花台上,为信众讲述佛法,讲得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信众听得如痴如醉,只道是当真真佛。
更在香火盒子里面塞了诸多银钱,后面的许愿水池里面的银子,每日都要有僧人下水打捞去了,只剩下那些铜板懒得去看,反倒是越积越多。
求子观音堂也是极为灵验,常有人来。
只是这时,那在众信徒面前讲述佛法的慈悲老僧却忽而睁开眼睛,面色骤变,忽而惨厉大喊:“上清劫剑?!!”
“啊啊啊啊啊!!!”
“上仙饶命!”
诸信徒皆是吃惊,抬起头,如见天边云气逸散,一道拂尘扫来,众人惊呼躲避,那拂尘扫过,却连一片砖瓦都未曾伤了,只是那老僧却是吃了结结实实,惨叫一声,直接倒下,浑身染血,不再动弹,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而在少年道人处。
那按向齐无惑眉心的佛僧化形一声惨叫,佛门神韵散开不见,显而易见对面就算是没死也被重创打残——教唆清修的精怪去做吃人婴儿的举动,堪称魔道,少年道人这一道劫剑含怒而发,并未曾留情,心中实在震怒。
齐无惑看着那散开的法术灵光,心中自语:
“……这是,佛门的手段?”
“【点化】?”
“本该是开启万物灵性的慈悲手段,竟然转而是将自己的意志烙印在被点化的生灵神识之上,不知不觉改变苍生的意念,名为点化,实则洗脑,当今佛祖不存,佛陀转世,佛门一十六脉争斗不堪,却也忽略了自身的法脉和教义。”
“可叹莲台之上,几多妖,几多魔。”
“希望你可以正本清源吧。”
那些个精怪身上有诸多的手段,道人袖袍一扫,皆给破去了,心中一动念,却也知道,那老僧怕是偶尔发现了这孩子,以其手段根基,怕也是不知道这乃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转世,做这样的事情,怕是打算要以群妖裹挟孩子,而后自己在关键时候出现,收这孩子为徒。
只是未曾想到,这孩子特殊,群妖不敢近身,不敢伤害,留下的手段就没能有发挥的余地,让他始终不曾找到机会,但是这也代表着一种危险,今日是这僧人,明日可能是那妖,再有一日,或许是一十七脉的某位菩萨。
该如何保护他们……
少年道人心中微有想法,忽而想起了上清灵宝大道君施展的一种手段,双眸隐隐泛起金色流光,气机瞬间变得越发苍茫高远,缓缓伸出手,五指微握,金色流光自袖袍之中飞出,道人手指虚空画了个圈儿,金色气机落在地上,直接把整个村子都遮住了。
群妖莫近,诸邪不侵。
复又想到若是诸佛脉菩萨要带走药师的话,这等手段,怕是不够。
想了想,道:“罢了……希望不会用到这一招的时候。”
土地公茫然不解:“嗯?”
轰!!!
忽而一声轰鸣,齐无惑的袖袍一扫,一条血河自袖袍之中翻涌流动出来,这血河倾泻而出,刹那之间几乎要盈满天地,化作了一条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