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仙翁见此生机勃勃景致,一时间倒也是没了先前那种急躁之心,抚须赏景,这荒山之中,又有生气,倒是让祂对眼下的境况有了些许的慰藉,忽而笑道:“两位道友,此山对于我等来说,无论如何却也算是有大恩的。”
“既然这些个灵物落了此处,那倒也不必着急着将这些灵物带走。”
“我看,蓬莱岛上那些也足够了,多了臃肿,也是不美。”
“此山算是救了我们一次,我等便是还它一处生机造化,倒也算得上是完满,两位觉得如何?”
福禄两位仙人对视一眼,皆是笑着称善。
只因蓬莱三山修筑还需要时间,他们三个经历大变,遭遇此地,索性就短暂在这山中住下来了,将此地当做了个别院别府,寻了一处飞瀑之地,施展神通就在这飞瀑后面打了个洞府出来。
袖袍一扫,就有一铁板桥横空而过,就在这飞瀑后面,创了个空间。
但见其,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
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
南极仙翁抚须,抬手随意写了下来,便是按着那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类仙神喜欢的风格,就在这屋子之中,写下来一行文字,且言道——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倒也算是清净,自此居住百年,每日白天起来,就观云雾而吞紫气,临到日暮,则或者垂钓,或者前去东海龙宫寻找那龙王敖广下棋,平日里面,就只是在这山中看着风光景色,回忆过往,不由慨叹。
就看着这荒山之处,渐渐地水草丰茂起来。
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
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
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不知不觉,蓬莱仙岛早已经是全部修缮完好,可是蓬莱三仙还是迟迟不愿离去,只是最终某一日敖广和他们提了一句,说这地方是当初先祖鏖战之时击溃成就,离这东海龙宫,实在是太近了。
敖广端着酒盏,意有所指道:“伱我做了百年的邻居,这些事情虽然不好开口,却也不能不提。”
“三位道友本来是南极长生大帝麾下大神,当年那事事发了之后,方才被贬谪至此东海,蓬莱司之权能也分开落于水部和老龙身上,而今诸位每日游览于此地,赏玩风光,自是逍遥。”
“可是却是未免距离老龙这东海龙宫太近了些。”
南极仙翁本已是酒至半酣,闻言刹那酒都醒了。
一时间默然无言,只汗流浃背,这龙宫这等世外封臣和南极长生天的仙官走得太近,以今日玉皇之霸道,怕是还有后来,南极仙翁慨然长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百年逍遥百年岁月,却是再也不可能了啊。”
“罢了罢了,这百余年间,多谢龙王这好邻居了。”
南极仙翁饮了这一盏酒,无奈离去,离开了这福地,而敖广看着他远去,方才转身看向一侧,颇为客气道:“上使且出来吧。”那珊瑚宝树之后,转出一人,白发垂落,气质锋芒如剑,却是持一拂尘,道:“有劳龙王。”
敖广笑道:“太白金星却是客气了,我也和这仙翁有旧,倒也不想要见他如此,能将他送离此地,却是最好。”
太白星君点了点头,又道:“我看这百年来,东海之水残留下来的先天神魔之炁,也已散尽了,看起来,龙王所做却是超凡。”
“啊,哈哈哈,这是分内之事而已,分内之事。”
敖广面不改色地笑着答应下来。
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百川归海,东海之中的先天神魔之炁只会越来越强,对于龙族来说,想要将其处理好,怎么着也是个麻烦。
今日怎么百年间就已耗尽,一片清澈如许模样,他四下寻了多次,却也不曾寻找到缘由,心中窃喜,告知于敖藏老祖,这位在归墟之中潜修的太古苍龙缄默,见到自己的后辈如此得意洋洋模样,却是叹息道:“你啊你。”
“一饮一啄,岂能如此?”
“救治东海神魔之炁,原本是吾龙族之职责,而今有其余缘由将此事解决了,自是好事,你将此事上禀天界便是,而今贪墨了这功劳,已是结下了偌大因果,怕是我龙族之后,有的要还了啊。”
敖广当时心中一凝。
当然,这种事情自不会和太白金星说,将这位天上来的使者送别了,龙王敖广又自这四方巡游,却也仍旧未曾寻找到这先天神魔之炁散尽的缘由,甚至于施展了一番大神通,四下搜海,犹未有所收获,只好离去。
只是这一日波涛极大,一巨石,虽极大,却似是身体轻灵,却被这海浪翻卷着飞腾起来,抛飞而起,势尽之时,落在这仙山之上。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
落在这方圆千里,灵韵最浓的地方,便即按住不动。
只蒙受这天地元气,日精月华,不觉已是数百年过去。
第26章 原是师徒,你我,过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身护命。”
方寸山上,郎朗读书诵经声传来,安静平和,数百年过去,彼时年少的菩提此刻却还是个少年的模样,眉宇清朗,只比起当年稍微长开了些许,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齐无惑当日给他打好了基础,游历人间一年,奠定心性。
之后入门,诸多典籍都放在方寸山中,多有解释,而这少年人见了老师那最终一战,知道自己老师的所作所为,知道他要承载更多的东西,他年少通透,心境澄澈,并不埋怨自己的老师。
在那位老者前来告诉他诸事情之后,倒是心中欣喜于老师未曾道陨。
自此数百年,便独自苦修不已,终有所成。
齐无惑这一脉,上承道祖,最是看重悟性,大道心性已经奠定了,法门就在身后,只要悟性足够,心性澄澈,举手投足,皆是大道,便是神通,随君自取,他这些年来,虽然修持不停,却也不是独自困死于这方寸山上。
师娘常来看他,在他真人境时候,曾经将老师当年一柄配剑转交给了他。
那是老师年少时候曾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