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柳岁辞转过去继续看书。
没过多久,张旭端半碗面糊走进教室,拿筷子蘸面糊抹到墙上,把课表贴到墙上,他端着面糊离开。
有几位同学跑到讲台上,趴在墙上或者黑板上誊抄课表,他们回到座位上,把课表递给旁边的人,大家传着抄课表。
又过了一会儿,张旭拿了教材和笔记进来,把教材放在桌子上,在黑板上写“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他放下粉笔,跟同学们说:“知识是无尽的,你们在求知的路上短暂聚在一起,这是一种缘分,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我希望各位同学友好相处,互帮互助。”
“你们有些人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有些人还在迷茫,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指引你们走哪条路,却可以给你们提供两个意见,第一个意见,初中班结课后,你们通过考试读中专,中专毕业并不意味着你们学到了尽头,你们还可以继续深造,第二个意见,你们可以继续读高中班,然后考函授或者夜大。闲话就说到这里,如果你们还有困惑,可以到办公室问我。”张旭打开教材和笔记,争分夺秒讲课。
所有人认真听课,不敢分神。
张旭讲了三个小节内容,下课铃声响起,他抱着教材和笔记离开。
张旭讲的太快了,大部分人认真听讲,就来不及记笔记,或者埋头记笔记,就跟不上张旭讲课的速度。
整个初中的知识被压缩到一年内讲完,张旭讲课快是必然的,同学们也知道,纷纷互相借笔记抄,讨论张旭讲的课,眉头拧在一起做习题。他们没有答案,做完了也不知道对错。
“我们先回宿舍,你回去抄笔记,我到店里接聪聪。”林北靠近余好好小声说。
余好好合上课本,抱着书和林北一道离开。
林北把余好好送回宿舍,匆匆下楼,骑车离开。
林北行驶在路上,路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
他到了店里,敲店门:“是我。”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黄益民连续打了三个哈欠,绕到柜台前趴在柜台上,含糊不清说:“聪聪跟着超英在里屋睡觉呢。小家伙吃了一碗馄饨,我和超英给他洗了澡,我俩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的衣服,他现在还光溜溜着呢。”
林北走进后院,推门进屋里,把聪聪从桑超英怀里掏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把小家伙裹起来,他抱着人离开。
林北回到宿舍,余好好坐在窗户前擦头发。
他把聪聪放到床上,给他套上一件背心和裤衩,他从信封里拿出一张澡票,端盆出门,到澡堂痛痛快快冲了一个澡。林北回到宿舍,把湿衣服搭在窗户外边的竹竿上,关上门,他进入卧室,见余好好眼皮黏在一起,头抵到桌子上,她迅速直起身体,甩了甩脑袋,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大誊抄笔记,林北上前合上课本:“你现在大脑混混沌沌,记笔记效果不大,不如睡一觉,等你大脑清醒了,你再抄笔记,事半功倍。”
余好好干脆利落丢下铅笔,眼皮合在一起摸着躺在床上,把林聪捞进怀里,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第091章 91
林北走到书桌前坐下, 翻开数学课本复习正负数、有理数、数轴、相反数、绝对值以及有理数的运算、乘方及法则。
这些知识点了然于胸,林北动手写习题,并把自己对于知识点的理解写在一张大白纸上。
桌椅拖拽的声音没了, 充满烟火气的絮叨声没了, 响起了其他声音, 急促交融的呼吸声骤停,“嘎吱——嘎吱——”声消失, 整座宿舍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外边传来“沙——沙——”声, 初秋的风携带凉意浸入屋里,林北抬头, 窗户半开, 满屋的灯光穿过纱窗泄了出去,林北站起来, 放下铅笔去关窗户,一根根白色的竹子映入他眼里, 林北打开半掩的窗户凑近看, 原来纱窗用尼龙网做的,质地粗,而且是蓝色, 上面印有竹子。
他之前只顾着检查门窗插销,没注意看窗户,才没发现余好好给窗户安上了纱窗。
他们没有毛巾毯,也没有小薄被, 到了下半夜娘俩没盖东西, 肯定冷,林北关上窗户。
他到客厅, 拿起暖瓶给自己倒了半茶缸开水,端着茶缸回到卧室继续整理知识点。
茶缸里的水没了,一张一米宽的正方形大白纸上写满了字,林北拉了一下电灯线,屋内一片漆黑,他抹黑爬到上铺睡觉。
大概早晨五点半,这栋楼动了起来。
余好好鲤鱼打滚跳下床拉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楼下也有交谈声,余好好迈向客厅的脚收了回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朝外看。
林聪一脸懵看着周遭的环境,四仰八叉打了一个哈欠,果断翻个身爬到床边,低头寻找什么东西,腾腾挪到梯子旁,扒着床框下地,小脚脚踢进爸爸的拖鞋里,趿拉拖鞋朝妈妈走去,仰头双手交叉握住,龇牙说:“妈,我看看。”
余好好单手抱起他,另一个手肘抵着窗台,视线穿过纱窗落在面含笑容的人身上。
林聪手抵着窗台,奶呼呼的脸蛋贴在纱窗上,眼里是墨绿色树叶的倒影和暖色路灯,各色各样的人从下面走过去,有衣着鲜亮、烫羊毛卷的阿姨挎着时髦的包包骑车离开,有穿着考究、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奶奶拎着暖瓶边聊天边走路,有和爸爸一样的小伙子抱着厚厚的书步履匆匆离去,有穿着背心的爷爷在小道上跑步,也有戴着眼镜的一群爷爷一块儿离开。
林北爬梯子下床,端着盆到水房洗漱,回来把盆放到窗台上,把暖瓶里的开水倒进茶缸里,又从信封里抽一张热水票,拎着暖瓶离开。
昨晚刮了一夜风,落了一地的树叶,林北踩在树叶上,恍惚听见了清脆的声响,他抬头,道路两旁的绿荫仿佛陷入了沉睡,路人从树底下走过去,也惊扰不醒它们。林聪澄清的瞳仁和两排墨绿一样沉寂,一个个鲜活的人从他眼里掠过,没在他眼底掀起一丝涟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林聪眼睛一亮,乐得露出糯米牙,脸又凑近纱窗,喊:“爸爸。”
林北往这边看,林聪又响亮喊了一声:“爸爸。”
余好好眉眼弯弯朝他挥手。
林北挥了挥手,拎着暖瓶到水房打水。
水房建在一个坡子上,是一间平房,后面是一块小树林,右侧是两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宿舍,外墙皮全是霉斑,两侧的墙壁被爬山虎占据。林北蹬了两个平台进入水房,一个大爷坐在破凳子上,面前是一张破旧的双人桌,手底下是一个票盒,林北把水票放到桌子上,到水池处打水。
林北拎着暖瓶离开水房,此时路灯已经熄灭了,清洁工挥动大扫帚扫道路,林北从清洁工身边走过去,走进教职工宿舍,他上了二楼,发现门是锁着的,他站在门口等余好好。
余好好一只手端着脸盆,一只手牵着聪聪朝林北走来,到了门口,余好好松开林聪,掏钥匙开门:“王姨说食堂早晨七点十五开饭,你是留下来跟我和聪聪一起吃饭,还是到店里吃饭?”
余好好推门进屋,放下脸盆,急切抱着三年级数学课本看。她看到了林北的归纳笔记,却越看越迷糊,余好好把这归咎于她还没有学会走呢,就逞能跑,当然不可行,她打算把小学数学吃透了,再回过头看初中数学。
“聪聪留下来,你肯定会分心,他还是跟我吧。”林北靠在门框上,伸头朝里看。
林聪抱着爸爸的大腿,伸头看妈妈。
“嗯。”余好好。
林聪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他不吵,咋会让妈妈分心呢。
林北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离开。
到了宿舍楼下,林北松开聪聪掏钥匙开锁,把锁链放到车篮里,抱着聪聪骑车离开。
第三小队已经开始盖电影院了,第二小队今天收尾,林北反复琢磨礼品店,月饼、老红糖没有这么快到位,十号之后才可以灌装青梅酒、桂花酒,礼品店的营业执照起码也要十号之后才能领到,那时他才能刻章,有了章他才能给打折券盖章,才能到各个单位发打折券,至于咸鸭蛋、甲鱼,他打算九号回家拉咸鸭蛋,十四号回家拉甲鱼。
林北打算找王晓冬验收酒吧,把第二小队调到建设一路盖联排房,中秋节过后,他再给第二小队接活,现在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计划,拐个弯骑车到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