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 / 2)

田新财吓的一个哆嗦,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扒开同事挤到最前面:“林老板,咱们乡镇府大力支持你,桥头镇能做到吗?厂房后面有一片大林子,你哪天把生意做大了,可以往后面扩建厂,那个罐头厂可以吗?”

“林老板,如果你买下咱们的厂房,办手续的时候我顺带把厂房后面的那片林子批给你。”田朱福不死心,垂死挣扎一下。

现在他们的敌人已经不是外地人了,变成了桥头镇。在场的干部难得统一战线,一块儿使劲浑身解数说服林北。

林北似乎被他们说动,这时桑超英猜对三分林北的意图,他挤上前故意压低声音说:“那个罐头厂新。”

糖厂是七年前建成的,罐头厂是八一年年底完工的,罐头厂确实比糖厂新。这么一想,林北又偏向罐头厂。

如果眼神能喷火,这时候桑超英已经被大伙儿的眼神烧成灰了,他硬着头皮和林北走在一块。

已经到地方了,田朱福拿钥匙开锁,推开大铁门。

林北推车进去,锁了车,踩着枯草朝里走,趴在脏兮兮的玻璃上看门卫室,门卫室的桌子上横躺着酒瓶,床上、地上、桌子上全是花生壳、瓜子壳。

甭管林北最后买不买厂房,该拿的态度得拿出来。田朱福喊:“小齐,你喊王兵过来,叫他把他的东西搬走,走之前让他把门卫室打扫一遍。”

叫小齐的小干事转身跑出去。

林北接着往前走,发现空地东边有一口水井,一只老母鸡突然钻了出来,在离林北还有一米的时候,它从林北头顶上飞过去,落在了门卫室的窗台上。

田朱福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挤出笑容说:“这肯定是王兵养的鸡,我等会让他把他的鸡弄走。”

得亏王兵不在他跟前,否则他一定摁死王兵。

地上全是枯草落叶,好几次林北踩在上面总觉得怪怪的,他看到鸡瞬间明白原因了。

这次林北走路分一点儿注意力观察脚下的路,走到车间前,田朱福挨个试钥匙,终于试对了钥匙,打开了这个车间的门,林北推门进去,最先看到的是墙壁,他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拨开蜘蛛网往里走两步,打量车间,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车间漏不漏雨,林北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观察房顶,这间车间没有漏雨,车间没漏雨,白色墙壁却长满了霉斑。

他退出车间,在外边转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掉的只剩三根毛的扫帚,他拿扫帚再次走进车间,挥扫帚打断蜘蛛网往里走,忽然他停了下来,低头用脚蹭地板,用扫帚扫了一块地,林北继续往前走,留意到了机器搬走的痕迹,他看了六口灶,林北离开这个车间。

他又看了其他四个车间,最后看了窗户。林北站在院子里,指着玻璃说:“前窗、后窗的玻璃全碎了,雨水可能弄进车间里,导致车间白墙壁长了深深浅浅的霉斑,水泥地板当初就没有打好,地板有裂痕,有的地方裂痕还不小,还起灰,如果盘下这个厂子,得铲墙重新粉墙,得撬掉水泥地板,重新打水泥地板,灶也得重新砌。”

第134章 134

田新财几位同志是好同志, 他相信他的同志们在他想出办法之前,一定竭力阻止田书记贱卖厂房。那头同志们为了北沟乡正在努力,他更不能放松, 姚广亮打起十二分精神想办法赶走三个外地人, 任由严小华在他耳旁几哇乱叫, 他充耳不闻。

右眼皮咋忽然乱跳,还越跳越快, 姚广亮捂住右眼皮, 拿两张草纸跟严小华说他闹肚子, 去一趟茅房。他出了乡镇府,一口气跑到厂房, 就听到林北挑刺, 姚广亮的脸拉了下来,他走进厂房, 清了清嗓子,扬起了平易的笑容说:“林老板, 玻璃是被附近的孩子砸烂的, 当时我找到了他们家大人,让他们家大人割一块玻璃,回头把玻璃换上。嘿, 他们不换玻璃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拿一块塑料膜贴窗户上,孬好能挡一挡雨,看把厂房糟蹋成啥样了, 回头我一定找他们好好说叨说叨。”

姚广亮的意思很明显, 镇上的孩子淘气,万一孩子弄坏了什么, 林北找到乡镇府,让他们出面和孩子的家长谈赔偿,他们可以出面跟孩子的家长说,至于孩子的家长听不听,那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了。

姚广亮走进车间看一圈,叹气摇头走出来:“咱们北沟乡欢迎像林老板一样的青年来北沟乡办厂,”他遽然严肃起来,“我是一名(dang)员,我不能做损害人民群众的事,我实话实说这个厂房是你们最差的选择,如果你们有其他选择,我建议你们选择那个。”

“我们谈一谈。”林北喊黄益民、桑超英到旁边低声谈论什么。

三人激烈争论,除了姚广亮乐开了花,其他干部很紧张,姚广亮走到田新财几人身边,给几人使眼色,他率先离开到门口等几人,等同志们出来,一伙人找个地方喝一杯。

“他咋那么讨人嫌。”田新财开口就是哭音,几个离田新财近的人扭头看田新财,发现田新财哭了。

虽然三人不会在北沟乡买厂房办厂,他们也很难过,但是还不至于哭。

可是他们中间有人哭了,为北沟乡北沟镇哭了。

薛理怔怔望着田新财,扭头看到三人停止讨论,他们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攥紧拳头喊:“林老板,玻璃咱们给你换,墙皮咱们来铲,地板咱们来撬,这个厂房哪里还有问题,你说,咱们给你解决。”

“以后玻璃被孩子砸碎了,他们的大人不给你换,乡镇府出钱给你换。”田朱福大声给出保证。

十几双目光齐齐望着三人,眼里有期盼,有渴望,有对北沟乡浓浓的热爱。

黄益民被他们眼里浓到化不开的热爱震撼到了,他回头看林北:“北哥。”

“北哥。”桑超英看着众人喊。

林北正对车间,不停地后退,他停了下来:“其实厂房整体是好的。”

“乡镇府当时盖这个厂房,专门到市里请人盖的,地基用了42,墙体用了37,就连隔断都用了24,光盖车间就用了259200块砖。”随着田朱福的话音落下,众人眼前出现了当时盖糖厂的红火场面,美好的回忆被眼前落败的景象击碎。

他们还没来得及感伤,林北说:“76年高考恢复,预示着咱们国家即将进入一个新时期,你们76年建糖厂,是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和国家一起步入新时期,踏着新时期新政策的春风发展北沟乡吗?”

“一个原因是庆祝这一年,一个原因是发展北沟乡,还有一个原因是糖厂是伴着一声“(木仓)响”出生的,见证咱们国家一步步强大,这个相当具有历史意义,这是上一任乡镇书记留给咱们北沟乡的离别礼,他卸任回家乡养老去了。”这个礼太糟心了,北沟乡的地种出来的甘蔗又臊又硬,这礼能不糟心嘛!而且好巧不巧,这时候他接手了北沟乡,糟上加糟。七年来,他的位置一直没有调动,就和这件事有关,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糖厂是败在他手里吧,这是事实,这口锅只能由他来背。

北沟乡从此是区里、市里领导眼中的败家子,一度沦为周边乡镇的笑柄。

姚广亮等人也从此不待见外地人。

田新财只要想到林北跑到桥头镇办厂,北沟乡再次成为周边乡镇的笑柄,他要死的心都有了,所以才会哭。

田朱福清楚田新财哭什么,因为他比田新财更想哭,怕七年前的歌谣成真,歌谣是咋唱的,“铁打的田书记,流水的镇长……”,田朱福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

“两万三,厂房和后面那块地给你了。”田朱福给了这个价,等于厂房给他打了七折,还送他一块地皮。

“你们需不需要开个会讨论讨论?”林北听了这个价,他心慌手哆嗦。

“需要讨论吗?”田朱福回头问。

虽然卖家帮买家砍价,砍的十分狠,但众人察觉到林北意动了,他们害怕他们开会期间,林北扭头跑到隔壁镇买罐头厂。他们态度异常坚决说:“我们现在表态,同意的举手。”

没有一个人不举手,甚至连田朱福也举手了。

林北看黄益民、桑超英,询问两人意见,两人克制住窜到嗓子眼的叫声点头。

他们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表明他们的态度,林北下意识也用了普通话:“我们同意买下这个厂房。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那块地皮吗?”

几声可以被田朱福说出了不同的语速,他带林北三人走侧门到厂房后面,指着眼前的林子说:“这片地,我全部划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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