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行至前台,刘多仁逆着光走进来,林北以为刘多仁找他的。
刘多仁的视线从林北身上一扫而过,和前台打了一声招呼,小跑上了二楼。
“这位刘厂长,他来招待所找谁?”林北斜靠在柜台上,问招待员。
前几日这个招待员让林北给余好好回电话,林北记得他,他叫马锐。
唐主编每次演讲,马锐总是找各种借口离开一小会儿,偷偷跑去听演讲。唐主编不止一次邀请好友刘多仁参加活动,还邀请刘多仁上台讲几句。
马锐有荣与焉说:“刘厂长是唐主编好友,他来这里当然找唐主编。”
林北怕自己想差了,问:“是那个在沪市报社担任过主编的唐主编吗?”
“你认识我们唐主编?”马锐欢喜问。
林北摇头,端着盆离开。
林北再次走到那个房间门口,门紧闭,隐约能听到一点声音,字含糊不清,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谈论什么。
林北看了眼前后走廊,走廊里有人,他离开这个地方。
第223章 223
回到房间, 林北心不在焉摆动相机。冯援朝带上门,拿着簸箕离开房间。
张彼得春风得意骑车在树荫下穿梭,冲树上的蝉, 窗台上的橘猫, 吐舌头的狗吹口哨。
前面就是招待所, 他站起来骑车冲刺,跳车, 锁车, 摘挂在车把上的包, 动作一气呵成。
林老板坐在窗前换胶卷,张彼得抬头确认林老板的位置, 小碎步跑进招待所。
门外传来了喧闹声, 呜呜渣渣,很多声音同时响起。
林北放下相机, 打开门,走到门口观察情况。
大家都和林北一样, 走出门看热闹, 走廊里都是人头。
“你说你把那个女人藏哪了?”
“你在胡说什么?哪来什么女人?”
“刘多仁,都这样了,你还骗我。”
“你跟我回去,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我不回去,你把那个女人喊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勾的你下了班不回家, 到招待所和她厮混。”……
刘多仁妻子喊的帮手拉扯刘多仁, 刘多仁衬衫上的扣子崩掉了,鼻梁上的眼镜歪了, 头发乱成了鸡窝。刘多仁被一群女人挤到一旁,这群女人推开门,一窝蜂冲了进去,翻箱倒柜,没找到女人,只找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脸铁青,她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些天唐昊被他的信徒捧得太高,他有些得意忘形。尤其他向信徒筹集资金,每个信徒对他感激涕零,优越感升至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把自己说成救世主,他理应神圣不可侵犯。
他架子端的越来越高,信徒在他眼里成了愚民。他俯视众生,操纵众生。
这个时候,唐昊和刘多仁的地位发生了转变,刘多仁不再是他的合作伙伴,而是他的信徒。
当一群女人在门外叫嚣,唐昊理所应当派刘多仁出面解决。他没料到刘多仁这么不中用,让这群女人跑到他房间造次,唐昊气的差点原地去世。
刘多仁扶正挂鼻梁上的眼镜,扒开人群,挤进屋里,怒气冲冲一把拽住妻子的手腕,拽着人离开。
刘多仁妻子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办错了事。但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她,刘多仁也要担一部分责任。
最近刘多仁整天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开始抹发油,每晚她都睡了,他满脸红光回来。她问什么,他都不说,整天把‘你该多看点书,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挂嘴边,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不予理会,尽管他克制着,但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最近两天开始和她分房睡。
搁谁身上,谁不怀疑丈夫外边有人了!
她今天喊上姐妹尾随刘多仁来到招待所,如果刘多仁大大方方开门让她看,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刘多仁妻子的帮手朝唐昊尴尬笑了笑,心虚地跟着刘多仁夫妻离开。
当事人都走了,走廊里的人回到各自房间。
冯援朝倒了垃圾,把簸箕放回前台,正巧遇到张彼得,两人结伴上楼,目睹了一出好戏。
人散了,冯援朝看到了老板的身影,正要去找老板,招待员马锐如同一个旋风从他眼前卷过去,殷勤地给唐昊收拾房间。
冯援朝在心里嘀咕,他到楼下打开水,或者归还扫帚、簸箕,都能听到另一个招待员霜花抱怨马锐偷懒耍滑。通过他的观察,冯援朝给马锐打上无利不起早的标签,马锐却上赶着给顾客干活,一定有利可图,到底图什么呢?
唐昊的笑容虚假的要死,马锐却笑得像个傻子,跟打了鸡血一样卖力干活,收拾出一块地方,请唐昊坐下来休息。张彼得从门口路过,瞥见这一幕,不由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有趣。
有正经事要做,张彼得遗憾地收回视线,阔步朝林老板走去。
林北邀请张彼得到房间坐,门大敞着,他拿凳子抵住门。
张彼得匆匆扫视一圈房间,收回视线。冯援朝拿出干净的杯子,给张彼得冲泡一杯茶水。
他替林老板争取到一个大优惠,张彼得有信心,林老板绝对心动。
张彼得把包放桌子上,啜了一口茶,说:“我们酒厂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跟您合作。”
张彼得卖了一个关子,停顿片刻,观察林老板的反应。林老板笑容如初,张彼得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张彼得刚准备说他们酒厂的“诚意”,林北突然开口:“你提到诚意,让我想起了北沟乡乡镇府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