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年前韩中军还曾奉君侯之命前去洛邑朝觐周天子,说来应该与子明还有过一面之缘的,韩中军难道是忘了?”
那次出使,晋国委派韩起朝觐宗周,羊舌肸随从。说起来确实应该有过一面之缘。
可惜那时候的李然并不是现在的李然,而那时候的韩起也并非现如今的韩起。再加上那次韩起与太子晋的会面本来也十分仓促,那太子晋身后的李然就更不会被注意到。
此时听羊舌肸说起来,韩起这才恍然记起,连连点头道:
“正是正是,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
“李然见过韩中军。”
李然适时躬身见礼。韩起急忙上前拱手道:
“子明远道而来,到了晋国,便是我们晋国的贵客,来,快快请起。”
此时李然的身份乃是鲁国客卿,前洛邑守藏室史,官职虽不甚重要,可在这个重视人才的年代,他的学问与谋略却足以让韩起这等掌权者是趋之若鹜。
毕竟他也听说了叔孙豹背后有个门客,一直为叔孙豹出谋划策,而此次针对季孙宿的作局,其背后也少不了他的影子。此时见得真人,自是令他十分的礼敬。
三人落座,羊舌肸问及韩起此番来意。
而此时韩起进门见得此二人,便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这李然与羊舌肸分明便是一伙儿的。而之前之所以羊舌肸会突然拜托自己做得那些事,现在想来也多半是李然从中谋划布局的。所以眼下,他也没什么可瞒着李然的了。
于是当即出言道:
“而今季孙宿虽被扣押,但君侯却并未言明如何处置此人。”
“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诸侯不服啊。”
毕竟季孙宿还是鲁国的上卿,你扣着人家的上卿始终没个下文,这横竖都总不是个事。
最为关键的是,此次扣押季孙宿的目的便是要求季氏归还莒,邾两国的城邑领土。那么一旦季氏照做了,你还继续扣着季孙宿不放,那岂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韩起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是与羊舌肸商议一下,倘若季氏当真归还了城邑领土,到时候该如何处置季孙宿,是放是扣,总该要给鲁国一个说法才是。
听到这话的羊舌肸当即将目光转向了李然,他看了看李然的脸色,见李然并没有想要发表意见的意思,当即侧目道:
“君侯之命,不可儿戏。季氏一日不归还莒,邾之地,那季孙宿便一日不能放还。而且眼下,即便季氏能迷途知悔,将城邑送还二国,却也不能如此轻易了结。”
其实上次李然请求羊舌肸帮忙的时候,就已经把后面的情况都料到了,而且也都做了周密的安排。
当时的李然便已经言明:即便季氏归还了莒,邾两国的城邑领土,季孙宿也绝对不能轻易放回鲁国,必须要季氏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行!
羊舌肸知道李然是有意削弱季氏在鲁国的权势,以便于鲁国公室得以复兴。当然是欣然答允,毕竟他也是一心想要振兴公室,恢复礼乐之徒,与李然可谓是同道中人。
韩起闻声一怔,诧异道:
“哦?却是为何?”
羊舌肸看向李然,示意李然来说。
见状,李然当即朝着他拱手谢礼,而后再度朝着韩起见礼,得到回应后这才开口道:
“此次平丘之会,诸侯亲眼所见季孙宿视宋之盟约于无物,故而是惹怒了晋侯。侵占莒,邾两国城邑乃是一回事,可是当众惹怒晋侯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此二者绝不可混为一谈。”
“若只因季氏归还了莒,邾两国城邑便将季孙宿放回,那晋侯颜面何存?晋国霸主地位何在?”
“所以还请韩中军明鉴,即便季氏归还了城邑,那也要让季氏日后再不敢生出藐视公室之心,务必严惩,以儆效尤!”
“当然,以然之拙见,季氏为换得季孙宿放回,必定是不惜一切代价的。韩中军大可与季氏好生商谈,其中的尺度,韩中军亦可自行裁夺。”
第四十一章 子服椒的游说
郠邑,与其说是一个封邑,不如说是一处屯兵的隘口。
城外乃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山丘,一条可容两辆兵车并排而行的官道从郠邑东门延伸至莒国。
而此刻,在这些这条官道两旁的山丘上,则是布满了莒,邾两国的营帐,就好似披上了一层雪绒一般,竟是白茫茫一片。
莒,邾两国联军已围了郠邑十日。
孙武苦于莒,邾两国的攻城器械实在太少,遇上这深沟坚挺的城池,还有于绝境中拼死抵抗的季氏军队,他这心中逐渐是没了底气。
正当他一筹莫展,准备于大帐内再另外部署一番时,突然,帐外忽然来了一信使,只说是从晋国来的。
孙武知道定是李然那边来了消息,于是赶紧将其唤进帐内。
“季已献城。”
看到这竹片之上,再简单明了不过的四个字,孙武甚是惊愕,当即朝着北方抬眼望去,喃喃道:
“他真的做到了!……”
原先的他,一开始并不相信李然能够在晋国就将莒,邾两国的城邑要回来。因为他觉得这种关系到领土城池之事,就算季孙宿在晋国受挫,也定然会死扛到底,最终还是要靠武力和拳头来说话。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边刚刚打到一半,正值最为艰难时刻,季氏居然是彻底投降了,正如李然之前与他谋划的一般。
这不由让他对李然更是佩服起来。可见,有时候谋略比军事确实是更管用些。
“好一个‘上兵伐谋’啊!”
得到这个消息后,孙武也不敢停留,当即就派人进了郠邑去劝降季孙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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