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年头这种事实在太多了。且无论是竖牛还是祭罔,祭询,究竟是谁来坐这宗主之位,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说竖牛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祭罔与祭询呢?说他们是正人君子,恐怕也是不见得。
所以,他此来的任务只是看在祭乐的面上才救下了祭罔与祭询,至于他们与竖牛后续的争斗,那按理说,不应该是他可以插手的。
齐恶见李然笑而不语,心中当即也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看了看外面正在发号施令的众人,又缓缓道:
“光靠先生这一张嘴,只怕还不能说服老夫。此次郑国公然挑衅我卫国在先,若我卫国不予回应,岂非让他国笑话?”
“先生前来送粮,实乃我卫国恩人,然先生与祭氏无亲无故,又何必趟这浑水?先生可稍作休息,待老夫安排妥当,自会前来接待。”
卫国虽遭大灾,可是这面子还是要的。
郑国都把事儿做到这个份上了,卫国要是没点反应,那以后岂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处理祭罔与祭询的态度,卫国还是要坚决的,不然落下话柄,只会被天下人耻笑。
“大夫。”
齐恶就要离开,李然急忙开口又叫住了他。
“先生还有话要说?”
齐恶这身子回转得倒也极快,就好似他对于李然会叫住他早就有了预判一般。
李然知道,如今万事俱备,双方只是差了个台阶。于是,便立刻是开口言道:
“请大夫试想一下,倘若今次卫国扣押了祭罔与祭询,那日后郑国与卫国岂不注定要交恶?”
“在下与祭氏确无亲故,然则在下目前尚旅居郑国,今受子产大夫重托前来送粮,为的便是化解此间矛盾,令卫郑不至反目。今日祭氏运粮之事,大夫既知乃是奸人作祟,故意陷害祭氏,那还为何一定要扣押祭氏二子呢?”
“此番郑国出粮万石,祭氏亦有数千石赈济卫国,二者结交卫国友邻之心是天地可鉴,倘若只因奸人作祟而至两国反目,谁人得利,大夫心中恐怕比在下更为清楚。”
李然说完,又是躬身一揖,也算是给足了齐恶面子。
要知道此次无论是郑国朝廷的粮食还是祭氏自己筹集的粮食,说到底都是运来捐赠给卫国的。
而今这些粮食运也运到了,你卫国难道还能不收?若你卫国既然收了粮食,却还要扣押送粮食的人,这恐怕于情于理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李然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他是子产派来的,背后就是子产给他站的台。
你要是不给我李然面子,那就是不给子产面子。
齐恶心神转动,自是明白李然的意思。
于是,他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然,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解道:
“先生而今可在郑国高就?”
李然摇头:
“非也,在下只是旅居郑国,并无意入仕。”
齐恶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吧,既是先生开口,此二人老夫可以放。”
“可这些柴草与石块到底是何人所为,还请先生给老夫一个交代。可否?”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李然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祭氏,意欲挑拨卫国与郑国的关系。
李然当即拱手道:
“大夫且放宽心,即是大夫不说,在下也定当尽力而为。”
话到这里,事情已算圆满。
可李然却忽的问道:
“对了,未知大夫可知齐国粮队何时抵达?”
“哦?为何先生对齐国之事也感兴趣?”
齐恶反问了一句,鹰眼之中藏着一丝不可见的忌惮之色。
李然当即摇头笑道:
“在下不过一介白身,岂敢如此狂悖。在下的意思,乃是此番齐国运粮前来,路上走走停停,多半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大夫今日收粮,却无端出了这等的岔子,来日若是接收齐国之粮也出现这样的岔子,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在来帝丘的路上,忽然听得那领头的武士乃是齐国口音后,李然便骤然发觉此事恐怕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一桩祭氏内斗。
要知道,此番祭氏运粮赈灾一事,起因便很有可能是由他襄助羊舌大夫说服了齐侯赈济卫国所致。如此才有了后续竖牛提议去卫国贩粮之事。
且在之前于半路杀出的那群杀手中,又出现了齐国人的身影,这让李然不得不将两者联系到了一块去。
他之前就猜测竖牛是想利用此事来对付自己。如果竖牛当真与齐国有所勾结,而现在季氏杀手又出现了齐国人,这岂不是可以间接证明竖牛与季氏的确是存在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竖牛既与季氏勾结,且齐国内部,又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在与他们暗处较劲。
那么,显而易见,齐国的粮车就大概率是没法一帆风顺的运抵齐国了。
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scriptgtread_xia()/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