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也不错……魏卿,你看如何?”
而沉默寡言,老成持重,而又身体欠佳的魏舒,此时也早已没了当年发明“魏舒方阵”时的那一股子英气。只见魏舒是颤颤巍巍的上前,并匍匐在地:
“臣以为,范鞅所言亦是在理,如此所为亦无不可。”
经得魏舒这么一说,那么此事便就此说定,亦无有再回旋的余地。
朝议结束之后,范鞅和赵鞅又在偏殿门口相遇,范鞅不由冷笑一声:
“呵呵,原本只以为志父只通于武勇,却不知竟也有这般的好手段啊!”
赵鞅闻言,亦是故作镇定,他此前已受董安于所教,装作茫然:
“范大人此言何意?”
范鞅又如何不知赵鞅是在装糊涂?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子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李然。
“之前,这位子明先生,一直想让老夫帮助鲁侯,却被老夫所拒。未曾想到,最后竟又来寻你?而且……”
范鞅的“而且”后面,却是不愿意说了,他想说的是而且他都一点都不知道,但如此一说,不免会直接暴露了自己在暗中监视赵氏。
其实,这一切赵鞅也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又不能与范鞅直接翻脸,所以也只能是打了个哈哈言道:
“哦,不过是巧合罢了,在下只是觉得,此事对我晋国亦是有利。所以,想来君上也是作如此想的吧?”
范鞅闻言又是呵呵一笑:
“呵呵,也罢!只不过……正所谓‘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宠骄’,你们赵家人……呵呵,好自为之吧。”
(译:真正贤名的人,得到君上的恩宠会更加的小心翼翼,如果不小心翼翼的,就会变成持宠而骄。)
范鞅只撂下了这么一句听着似乎不着调的话,随后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其实,范鞅的这一句话也是大有来头的。此言并非是出自他人之口,而正是他的爷爷范文子当年告诫赵鞅的爷爷赵文子的。
当年赵文子刚刚弱冠,当时还算是与赵氏交好的范文子,曾是以长辈的口吻告诫赵文子要戒骄戒躁,更要懂得和国君保持分寸,不能恃宠而骄而重蹈了祖先的覆辙。
只不过,当年范文子告诫赵文子的话,今天从范鞅口中说出,其意味却未免是多了一分恐吓之意:
都悠着点吧!你们可别跟着国君走太近,到头来却跛了自己的脚!
……
而范鞅,在文绉绉的撂下句狠话后,便是狠狠辞了赵鞅,并立刻回了府邸。叫上自家的家臣,让他赶紧给季孙意如传信。
表示如果晋侯派人来请他去往乾侯,务必一定要去。只要季孙意如来了,便万事好说。
要是不来,恐有灭顶之灾!
而且,除此之外,他又另派了一人,专门是去往了郓邑那边,也得加紧运作一番。
而当那两名家臣动身后,范鞅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喃喃道:
“呵呵,季孙意如,这一关能否过得去,可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另一边,赵鞅亦是带着李然先到了赵府,并且将今天在朝堂发生的事情悉数与董安于说了一通,而董安于却始终是眉头紧锁:
“不好……此事恐怕尚有变数!”
赵鞅不由好奇道:
“哦?怎讲?”
董安于叹道:
“主公有所不知,范氏此举定是缓兵之计,必是会有所准备!”
李然其实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他当时从宫中出来后,便当即决定是让孔丘先行回了郓邑,陪在鲁侯身边,以防不测。
而他自己则是要跟着晋国使团,以防止这边突然会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话说晋侯午办事倒也是极为迅速,他先是派了两拨人马,分别前往郓邑和曲阜,让鲁侯稠和季孙意如分别前往乾侯。
而另一方面,则是特意又命荀跞是组得一个使团,也是往乾侯而去。
而李然作为居中调停的首倡之人,自然是随着荀跞一起。
而赵鞅,则是在国内筹备着一应战具,枕戈待旦,以应对着后面可能将会出现的战事。
而在使团前往乾侯路途中,荀跞则是有意接近李然,李然自知也是避不开,再说他也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荀跞,究竟到是对此事做何等的想法。
荀跞乃是是晋国六卿中较为低调的,他们荀氏一族,也称智氏,其经历倒是和赵氏有得几分相似。
荀跞其父早亡,而因为他们荀氏和中行氏乃是同宗,故而受得中行氏的保全,他们荀氏终于是保得六卿中的一席之地。
而当荀跞任下军佐之时,亦是尚未成年,所以其在六卿之中一直相对低调,且较为特殊。
为什么说他极为特殊呢?
一方面,只因他们荀氏本就是与中行氏交好的,可以说没有中行氏当年的力保,就不可能有他们荀氏的今天。而范氏和中行氏如今又是同气连枝,所以他们荀氏从情感上而言,也自然而然的,是更为偏向于范氏,中行氏这一边的。
但另一方面,他们荀氏的封邑,又全部都是在太行山西的。可以说是和韩、赵、魏三家的领地是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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