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时候,鲁侯得以入棺。
消息一经传出,诸国也是唏嘘不已,同情者有之,嗤笑者有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而更多的国君却都是在观望之中。
……
阳虎和公山不狃领兵退却之后,两人皆是赤裸上身,负荆条而来向季孙意如复命:
“主公,郓邑有齐国的田司马、晋国韩氏少宗主、孙武孙长卿坐镇。虎实不能敌,被其三擒三纵,实是无颜再战,且军中士气全无,故而选择撤军!”
“此番折了主公的颜面,辱没了季氏的威名,还请主公降罪,阳虎甘愿领罪,纵死无怨!”
季孙意如闻言,那双阴眼之下,却是隐隐的透着一股怒意。
过得好一会,却又突然是变得一副模样,直接是上前将阳虎扶起:
“阳虎无需过于自责,此战虽是失利,却非战之过。实乃是郓人气数未尽,时不利也!”
阳虎闻言,负荆跪拜,并是涕泗滂沱:
“主公……虎有愧……”
季孙意如说道:
“虎,你我虽为主仆,却亲如兄弟。虎之心思,我又岂能不知?虎不必如此,且退下好生歇息。这段时日委实辛苦了!不狃,你也带兵回费邑去吧!”
于是,他二人起身后,又恭身退了出去。
阳虎和公山不狃退下之后,屏风后面步出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竖牛!
竖牛见状,不由是沉默了片刻:
“季孙大人,这阳虎被那李然三擒三纵,大人难道一点也不见疑?”
季孙意如思索了一番,并是摇了摇头:
“若是换作旁人,本卿自当有所怀疑。但是,这阳虎自幼便仕于我季氏。这些年来,也不曾有过半分僭越,而且为人做事亦是尽心尽责。”
“昔日,祖父曾受困于晋国,危难之际便是此人说动了韩起,祖父最终才得以回到了鲁国。此人事事为季氏着想,如今虽是折在李然手上,但想来也确是力有不逮!”
“更何况,那李然素来善于以攻心,而阳虎作为我季氏家宰,即便是杀得此人,于战事也并无裨益。与其这样,倒不如是将其三擒三纵,不仅可以弱我三军士气,更能离间我们主仆之间的关系。”
“竖牛,你和李然交手过这么多回,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这些个鬼蜮伎俩?”
竖牛叹了口气。
“只是……阳虎植根于季氏,于你们季氏内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所谓‘尾大而不掉’,如果他日果真有些其他的心思,恐怕也对季孙大人不利啊!”
其实,竖牛的这一番所言倒也非虚。想他季孙意如,自从鲁侯稠被他撵出国都之后,他代摄鲁国国事,虽说是位极人臣,但与此同时,他季氏自家的事,反倒是大都顾及不上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这阳虎作为季氏的家宰,也就要替家主分忧。逐渐的,在季氏的内事上也开始拿起了主意。
而季孙意如,也就渐渐的愈发离不开阳虎了。
季孙意如看了竖牛一眼,如果竖牛一开始说的话,让他认为竖牛只是作为一个幕僚的正常提醒,倒也令他不以为意。但是竖牛后面的这一番话,却不免是给人一种嫉妒之感。
阳虎于他季氏而言,可谓是举足轻重,阳虎本人,又可谓是智勇双全。而且平日里又大大咧咧的,坦率直爽,因此是深得季孙意如的信任。
至于竖牛,作为暗行众的线人,虽说倒也是跟随了他多年,但对他更多的是一种利用,与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阳虎比起来,却是根本没法比拟的。
当然,季孙意如也不想在竖牛面前将偏袒阳虎之心给表现得太过:
“阳虎毕竟是和公山不狃他们不同的,阳虎一直随侍在本卿身边,他一旦有所异动,本卿又如何能够不知?本卿若是对阳虎见疑,恐怕是要寒了旁人之心,那以后还有谁人能为本卿所用?”
“阳虎和你一样,都是本卿的左膀右臂,本卿对你们都是寄予厚望。你们本应一起辅佐于本卿!勿要有其他的想法!”
听得季孙意如这般说,竖牛自是不再多言。
阳虎和公山不狃此番失利,也折损了他们季氏不少的人马,士气亦是低落。
而且,孟氏又坚持不肯再出一兵一卒,季孙意如又忌惮于田穰苴和孙长卿等人。
再加上他派人去范鞅处求援的时候,范鞅也是断然拒绝了对他的协助。
只因韩不信是抢先驻扎在了郓邑,范鞅如果这时候贸然攻郓,那势必会与韩氏起冲突。
这无疑是违反了当年“始祸者死”的誓约。而为了区区一个鲁侯稠,他断然不愿如此犯险。
所以,季孙意如也只得是暂且放弃。而就在这时,他竟又意外得到了鲁侯稠突然病薨的消息。
季孙意如一时竟是有些不信,还以为又是李然所布下的迷局。
直到他从各处求证后,这才不由是心中大喜。甚至立刻唤来鲁国众卿,准备筹划新君的人选。
“季孙大人,依竖牛之见,此事还不亦操之过急啊!此时应派使去往郓邑,迎回鲁侯尸身。除此之外……亦可前去诏安李然。”
季孙意如闻言,不由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竖牛:
“迎回鲁侯,本卿倒是能够理解,但是诏安李然?你莫不是在跟本卿耍笑?”
竖牛却是微微一笑,并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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