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就可自行回国了!”
端木赐说着,又拿出一些刀币,递给皋。皋倒是没有推辞,但也没就此接过,只是言道:
“多谢先生,先生难道不回鲁国吗?如今郑国混乱不堪,不如是一起回去?如此,先生的赏金,便是也有了着落。”
端木赐闻言,却是摇头道:
“呵呵,倒是不必了,我既是已将你的身契给烧了,那便是没想过要拿你来讨要赎金的。更何况,我端木子贡也不差这些钱财,只是不忍心见你在此遭罪罢了,你便还是自己回去吧……”
皋不由是面露难色。
“我……自己回去?那大人的救命之恩,小人又该如何报答?”
端木赐微微一笑:
“呵呵,不必多虑,自行去吧……”
谁知,皋竟是突然跪在端木赐面前。
“先生,皋当初乃是被人骗到了郑国,这一路之上,也不曾有过向官驿报备。万一再遇上歹人,势必还是难逃厄运。还请先生将小人留用在身边,若是能带小人回到鲁国,小人定感念恩公的大恩大德!”
“若恩公暂时不回鲁国,那恩公去哪里,皋就去哪里,还望恩公莫要将皋赶走……”
端木赐眉头一皱,他眼下需要做的,乃是配合范蠡,将祭氏一家解救出去,此事自然是需要十分隐秘的,若身边再带着一个人,也是多有不便。
但是,如果让皋就这么离开,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他如今无有身份,去哪里也都是不方便的。
其实,要说起来,皋这个人倒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他以及他的祖上,世代皆为鲁人,乃是最后一批替公室之田耕作的野人。只因季氏后来裁撤中军,并将这部分最后的公田也都给瓜分了去。
而他们这些人,由于并非季氏的籍贯,所以久而久之,他们的这部分田亩便渐渐的被季氏的人给掠夺了去。
所以,他们这些人,也就渐渐的变成了流民。
到了皋这一代,鲁国自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这时,他听闻郑国能有些好营生,便是稀里糊涂的随着一个贩子混进了郑邑。
然而,谁知那贩子竟是将皋给骗到了郑邑后,不仅是拿了他的钱财,还将他卖给了一个富户当了贱奴。
皋也因此而沦落成为一个奴籍,如今所幸是被端木赐搭救,自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端木赐经过一番思索后,说道: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这几日可能我就要离开郑邑,你到时跟我一起便是!”
皋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端木赐随后让皋清洗一番,然后各自休息。
端木赐也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的思虑,他现在所专注的,乃是如何搅乱郑邑,好配合范蠡他们出逃。
次日,端木赐便是一早就出了门。
范蠡这边,则是带着光儿在各大小祭氏商铺游走,范蠡也知道这四周皆有驷歂的眼线,所以他只管是带着光儿,在城内是大摇大摆的走动。
驷歂派的人一路紧随,发现范蠡除了陪伴光儿之外,也就是处理一些日常商贾之中的事情,一天跟随下来,可谓是一无所获。
夜间之时,端木赐和范蠡再次确认了一番明晚的行动。
如今,卫国的盐也已是悄悄入了郑邑,而范蠡这边也已是做好了出奔的一应准备。
光儿对这些还一无所知,早早也就睡下了。端木赐正要告辞,范蠡却在这时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对了,在走之前,蠡还想要去见一个人。”
端木赐不由惊问道:
“哦?是何人?”
“司寇邓析。”
端木赐闻言,却是不以为然:
“眼下出奔在即,又何必节外生枝?如今邓析身陷囹圄,少伯去见此人恐怕不易。到时候万一出了事,反倒是要让祭氏百十余口人陷入危险!”
范蠡听罢,似是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
“蠡知此人颇有大才,且为子明先生所器重。当初,若非子明先生请他出山,他又如何会遭今日之祸?此人若是就死在这里,不免太过可惜,要是能顺带把他一并救下,日后为先生所用,亦无不可!”
端木赐听得此言,还是一阵摇头叹息,毕竟,此举确是太过于冒险了:
“可是眼下的局势,不容的我们有任何的闪失!少伯还需得三思而后行啊!”
“嗯,也并非是范蠡不懂得轻重缓急,若是果真无有半分把握,蠡也便不作他想了。只因看守司寇大人的狱卒,与蠡也都颇为熟络。这些人,只需多给些钱财,令其通融一二还是不成问题的!”
端木赐却又不无嘱咐道:
“只是……官家对祭府的看管是极其严密的……不如这样,赐与少伯兄一起吧,这样万一中途有个岔子,也好有个照应。素闻此人颇有些名望,赐也正好借此机会去见他一番。”
于是,二人便就此议定,是夜,便是从密道出了门去。
要说这一处密道,这一次作为范蠡和端木赐互相联络的生命联络线,可谓是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而这一处密道,其实还是当初李然在郑国时,命人所偷偷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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