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
李然对伍尚的这一番行为也是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感慨。
随后,只听伍员是继续言道:
“可恨那熊弃疾,在员奔走之后没多久,便是将家父和家兄都给杀了!又命人是四处追捕于我,员只得是白天躲藏,晚上赶路,得闻噩耗,又不由是气急败坏,就此是害了一场大病,一夜白头!最后,幸得一老渔翁相助,员这才得以潜出昭关,出奔去了吴国。”
孙武听到此处,不由也是一阵感慨:
“哎……昔日,先生早已有言,王子弃疾绝非人主,伍氏一族恐日后亦不能为其所容,先生亦曾劝乃父需得早作打算。然则,你们伍家不愿背负恶名,故而屈就于王子弃疾之下。如今果受罹难,实是令人惋惜呐!”
伍员听得孙武所言,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哎……时也!命也!我伍家的结局,或许在乾溪之时便早已注定了吧!”
这时,只听伍员又是继续言道:
“员到了吴国后,便是投靠了公子光。只因公子光在此之前,曾与我们伍家多有交锋,公子光知我擅于用兵,便是将我留用,并且答应是要替在下报仇雪恨!”
“而我也知公子光,身为诸樊之后,有心于王事。于是,便将刺客专诸举荐给了公子光,之后专诸行刺吴王僚,公子光被拥立为王,便是为如今的吴王阖闾!”
“如今楚国幼主当国,暗弱无能!吴王有意讨楚,而员也欲报父兄之仇!是以向吴王又举荐一人,意欲与之共谋大事!”
李然倒是不由为之一惊,不禁问道:
“哦?却是何人?”
只见伍员这时突然起身,并是突然向着李然是行得稽首跪拜之礼言道:
“正是子明先生您呐!”
李然和孙武听得这句话,不由是面面相觑。
原本这些事,其实他们也不甚清楚。但现在得知之后,也都是对楚国伍氏一族的遭遇是惋惜不已。
他们也并不觉得伍员此举是有何不妥。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伍员意欲替父报仇,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不过,吴王阖闾欲以吴国一国之力而灭楚国,这一战略又不可谓不大胆。毕竟,不过也就二十年前,吴国还曾经一度要被楚国所灭!
而如今,非但是攻守易位,而且吴国竟还有意吞楚!
这等的豪迈气概,在这一时代,却已是不多见的了。
“楚王无道,杀我父兄,此仇不报,非大丈夫也!今日来此,特请先生能够念及昔日情谊,出山助在灭楚报仇!”
李然又听得此言,却是一时有些犹豫。
倒也并不是因为他觉得伍员此举是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若是只这一个理由,却也是难以服人的。
更何况,吴人意欲兴兵讨楚,其于天下而言究竟如何,却也并不好说。
伍员见李然无动于衷,便是更进一步言道:
“子明先生,员也知先生之志。员有一言,还请先生静听。”
“话说今日之天下,各国皆是卿权当道,君权旁落,礼坏而乐崩,依员所见,此皆为楚国暗弱之由也!自楚灵王薨于乾溪,是以天下顿失其秩,以至于此!”
“故而,倘若吴国崛起,那么吴国便当可取代昔日楚国之志,北临中原而使其自正君臣之秩!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李然闻言,对于伍员的这一番见解显得极为惊讶。
因为,伍员的这一番见解,也正是李然早年所纠结并思考过的。
尤其是当李然从楚国离开之后,他便是一直在反思:是不是一个强大的楚国,对于天下的安定会更为有利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李然虽然当时也一时答不上来,但是在见过其父亲李耳之后,尤其是在他辅佐了王子朝之后,却也是得到了一个更为完整的认知:
如今在他看来,无论是楚灵王,亦或是王子朝,其实他们这些人的失败,都是历史的必然,而绝非偶然。
正所谓“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很显然,此时的李然,已经对于这一“伍员理论”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第六百一十八章 孙武心动了
伍员听了李然的话,顿感失望。却又不肯就此放弃,于是说道:
“先生,这些年来……您也变了……当年那个凌云壮志,意欲改天换地的李子明,难道当真不见了吗?”
李然苦笑一声:
“子胥,这段时日,你我都发生了很多事,我对君王之事,早就心灰意冷。即便是身在鲁国,也已不侍君事多年……”
伍员闻言,却是颇不以为然:
“员知道,楚灵王与王子朝之事,对先生而言伤害极大,但吴王阖闾乃当世之英主,绝对是不同于……”
李然听得伍员所言,却又是不由嗤笑一声:
“呵呵,子胥许不闻‘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之言乎?一开始都是美好的,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却大都难得始终。子胥,你日后侍奉吴王,也需得记住我今日之言呐。我李然虽有失意,却幸得众人相助,以至我如今尚得全身。”
“而子胥你……日后可千万小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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