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孔丘到底是怎样的人,公山不狃也是略知一二的。
要说孔丘其人,虽然名声极大,但是他早年停馆维权,腰绖而仕,之后又攀龙附凤,先投鲁昭公,后又欲攀附于齐侯,最后郁郁不得志,又在阳虎之时当上了中都宰。
所以,在公山不狃等人的眼中,无论这孔丘再怎么道貌岸然,归根究底却还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之人。
所以,这样的孔丘会选择再与季氏合作,也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时,只听子路是继续言道:
“呵呵,更何况如今由既是已经担任了季氏家宰之位,二位觉得家师还有必要再对付季氏吗?”
公山不狃听到这话,大脑急转,又是一阵点头。
当年,他邀请孔丘前来费邑,孔丘一开始其实也是欣然答应了的,只是后来因为还是被阳虎给捷足先登了,所以以致于孔丘彼时也未能成行。
所以,公山不狃对于子路的这一番言语,倒也是深信不疑。
毕竟,阳虎将孔丘安置在杏林替自己招揽声势,甚至是后来让他当上了中都宰,这些事他也都是知道的。
公山不狃听子路如此说,也不由是又重新坐了下来,并是言道: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孔丘和季孙斯其实并无堕去三都之意?”
只见子路是昂着脑袋,斩钉截铁的回道:
“由之前已言明,这一切都是叔孙州仇的谋划!郈邑出此大乱,他自然是有堕郈邑之心,但是,他们又担心此举会削弱叔孙氏的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季氏只会变得更加的强大。”
“所以,叔孙氏和季氏虽是表面和谐,其实却并非如此!公山大人对此,想必也是知道的!即便是这位出自叔孙氏的叔孙大人,想必对此也不可否认吧?!”
公山不狃闻言,不由是顺着子路的眼神是朝向叔孙辄看去。二人对视了一眼,只见叔孙辄倒也未曾提出过反对意见。
很显然,这件事上,他作为叔孙氏的后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季氏和叔孙氏,其实从三桓初立之时,其争斗就没有停止过。
而后来的季武子和叔孙穆子,季平子和叔孙昭子,两家更可谓是势同水火。
这时,子路则是继续说道:
“而且,叔孙州仇为达目的,联合了孟氏一起向季氏施压。而君上又鉴于其兄鲁昭公的前车之鉴,自然对季氏也依旧是心存芥蒂。”
“主公他为保全季氏,不让君上见疑,所以也不得不是当众允下此事!”
“不过,此事对我季氏毕竟是危害极大,所以特修书一封,命我带来,请公山大人过目!”
于是,公山大人当场是接过了季孙斯写给自己写的信札。
只不过,这一份信中,却也依旧是强调了要公山不狃他早日执行堕费邑的指令,好让“天下人安心”。
公山不狃见得“天下人安心”五个字,却不免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天下人安心’却究竟是何意思?费邑堕毁与否,充其量不过是季氏的族内之事,却又关天下人何事?”
子路闻言,好在他对此却也是早有准备,便是拱手补充道:
“家主为避免此信会被人半途拦截,届时反而成为欺君的把柄。故而他于信中也并言明此事。”
公山不狃一只手拖着下巴,陷入了深思,叔孙辄见状,却又问道:
“即便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但至少明面上,他也是同意了的。既如此,季孙大夫让你来此,却又是意欲何为呢?”
子路闻言,知道大事已成了一半。而对于叔孙辄的这一提问,显然也在李然和孔丘的计划之中。
“呵呵,首先主公和家师都特意叮嘱,费邑万万不能堕,一旦费邑有失,季氏便将失去依托!仲由前来,虽是假托履行家宰职责所在,督促堕邑,实则却是为了保全费邑而来!”
公山不狃听他竟说自己是来保住费邑的,虽然还是不能尽信于他,但是这一封密信,却又让他是不得不信。
所以,公山不狃的态度倒也是起了些许的改变,甚至连语气也都缓和了不少:
“哦?既然你是来保费邑的,那么……可有什么计划?”
子路闻言,便是毫不犹豫的又拿出了孔丘给予他的信札,并是说道:
“这里还有家师的一封信札,还请公山大人过目!待大人看后,便可自有答案!”
公山不狃又接过了孔丘的书信,并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原来,依着这孔丘的意思,是让他务必要先按兵不动,也不可轻易的拆了费邑城墙。只因他们远在费邑,对于曲阜的实情可谓是一无所知,所以劝他遇事可与子路多多商议,莫要意气用事,做出错误的判断。
对于孔丘的这一封信札,由于此前公山不狃也收到过孔丘的信,所以他知道这封信札确是为其亲笔书写。
如此一来,公山不狃便更是对子路所言是不疑了。
他将书信是放在一旁,并起身拱手道:
“还请仲大人能够坦言告之,眼下我费邑上下究竟该如何是好?”
子路则是言道:
“其实现在曲阜内的情形是,叔孙氏既已与孟氏联合了起来,而公卿们也大都是支持叔孙氏的。”
“只因季氏之前有季平子代摄君事在前,又有陪臣执国命在后,所以朝野上下,反而是支持叔孙氏和孟氏的占据了多数。也正是因为如此,君上才会受得他们的蒙蔽,决意堕毁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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