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好的地区,出现自由思潮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在历史上,明末的江南地区,也出现了这种思潮,担任了一批所谓的“狂儒”“狂僧”“狂士”。
如果没有苏泽改变历史,他的妻舅李贽,就是明末狂儒中最有名的一个人。
在苏泽穿越前的历史时间线上,明晚期的李贽就提出了各种堪称惊世骇俗的思想,其中就包含了反对礼教,提倡自由的观点,甚至有人拿出来说,李贽是明末思想解放的先驱。
不过现在的李贽,还在老老实实的担任浙江的知府,完全放弃了学术。
苏泽前段时间还觉得有些遗憾,认为自己改变了历史,让李贽这样的思想家变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员。
却没想到同样的思潮,提前在苏松地区出现了。
甚至犹豫苏泽主权在民的思想基础,这些自由主义还多了一种民意的加持,显得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就包括在东南的官府,也不乏有这种思想的支持者,认为官府应当减少直接投资,多用公债募资的方式来筹办基础建设,而不是和徐州铁路一样直接花钱。
而更加极端一点的,认为应该官府不应该管理市场,更不应该管理商业。
苏泽说道:“苏松地区出现这种思潮也是正常的,不过汝默,你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正确吗?”申时行也沉默了。
他在松江府主政地方,他也见过不少白手起家的工坊主和商人。
这些工坊主和商人靠着机遇,也靠着自己的努力,最后获得了成功。
而将货物“自由”的运输出去,贩卖到其他地方,就是东南工商业崛起的根基之一。
申时行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同他们这种思想,毕竟收取的税金是从东南所有百姓头上抽的,用来建设铁路还可以说是基础建设,如果直接发给内陆地区的官府,补贴他们兴办文教,那确实让发达地区的百姓难以接受。
甚至会有一种发达地区的人勤劳努力干活,养活欠发达地区懒汉的想法。
苏泽笑着说道:“穷则地方保护,达则自由贸易,大部分人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申时行仔细揣摩这两句话,更是觉得苏泽说出了自由贸易的精髓。
苏泽说道:“我们的市舶司关税,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更有竞争力的产品卖到国外去,阻止别国有竞争力的商品进来。让白银尽可能多的流入国内,阻止白银流出国外。”
申时行点头,重商主义这个概念提出来以后,就一直都是东南的国策。
这条国策也是东南的基础,靠着这条国策,白银才能源源不断的流入东南,这才有了东南市场的繁荣。
要不然以东南的经济体谅,原本国内根本没有这么多可以充当货币的白银。
市舶司也一直都在执行这条国策。
苏泽说道:“不过这些人有没有想过,他们的银子真是完全是靠自己挣来的吗?”
“没有统一的市场,没有发展的技术,他们就一定能够赚钱吗?”
“那在大明统治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赚钱的呢?”
申时行也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是靠着先进的技术和统一的市场,还有越来越方便的物流,才有了这些工商业主们的机遇,他们全部将机遇归结于自身的努力,确实是太片面了。”
苏泽说道:“片面?汝默,你看过这篇文章吗?”
苏泽将一份厚厚的杂志递到了申时行的面前。
《算学》,申时行自然知道这份杂志,这是《天工书院》主办的杂志,主要收录了和算学有关的“论文”。
申时行不理解,为什么在讨论自由市场问题的时候,苏泽掏出一份算学的杂志。
申时行虽然爱好读书,但是可不包含算学的书。
特别是这些算学论文,看的他昏昏欲睡头晕脑胀。
作为主管教育的教育大臣,这份杂志创刊的时候曾经送给申时行审阅过几次。
最初的一些算学论文申时行还能看懂,但是随着算学的发展,现在已经发展到连题目他都看不懂的地步了!
申时行实在感慨,这些搞算学的家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苏泽说道:“这一期的《算学》上有一篇论文很有意思。”
申时行看向厚厚的算学,只觉得头皮发麻。
苏泽说道:“汝默,你看这篇文章。”
“假设一百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有100文铜钱,两两随即发生交易,将自己的一文钱交给对方。”“这是不是一个自由交易的公平交易模型?”
申时行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自由市场。
“汝默不用看计算过程了,伱看结果。”
“这种交易是随机的,每一个参加交易的人其实都默认是完全相等的,也就是说所有人的能力、背景、初始资本都是完全相同的,可以看做是最理想的公平情况。所有人都携带公平的初始资金,参与到市场交易中。”
申时行连忙点头,这个实验确实假定了这种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的公平前提。
“但是这个算学试验的结果是,在经过了多次盲选和数以千计万计的交易后,这一百个人的财富发生了变化。”
申时行翻到结论,只看到一条符合数学规律的优美曲线,这个样本在经历过多次交易之后,财富出现了极大的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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