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们懂不懂事了!”颜白想了想:“不管懂不懂事儿,这也要大伤元气,路过这么多县,唯独这个地方是陛下特意交代的,那帝心就不难猜测了!”
史仁基把地图卷了起来,悠悠道:“你是将军,我服从军令就行了,其余我不管,我只管我接到的军令。”
颜白看着李晦,问道:“慧炬,你的看法呢?”
“我跟史仁基校尉一样,一切都听将军的!”
李晦说罢拿起了自己在路上买的几个茶杯,哈着气使劲擦,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对劲啊,我瞅着是南北朝岳州窑青瓷小杯,看看这琉璃质开片青色半釉,啧啧,真美啊!”
说着他把杯子举到颜白眼前:“看看这开片自然么?好看么?自然么?”
颜白实在受不了李晦,闻言没好气道:“好看个屁,一看就是假的,还自然呢,还没我脚后跟开片开得自然。”
“还有!”颜白看了史仁基和李晦一眼:“别打马虎眼,我现在是将,这件事儿我只需要发布命令就行,你们负责执行,逃不了的!
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李晦史仁基赶紧一抱拳:“得令!”
休整一夜之后,运粮队伍沿着泾水继续往北,越走越荒凉,越走天气也就越冷了,所有人慢慢地都习惯了这样用脚走出来的行军。
就连李晦也由原来的精神不振,现在也变得平静淡然。
只不过越来越黑了。
当进入宁州地界,当看到宁州那黄土垒砌还没有马背高的城墙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城里的宁州人却变得提心吊胆起来,破烂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很多百姓偷偷地打量着城外这一支齐整的军队。
颜白挥挥手,陈摩诘骑着马快速地冲了出去,高声叫喊:“将主有令,扎营。”
看着四周凋零的模样,颜白不止一次地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收上来军粮,太穷了,实在太穷了,对比之下长安城真的就是富得流油的大城。
颜白转过身看着李晦和史仁基:“我是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粮草一点都不能少,想必你们也知道,过了庆州之后我们要一口气进入关内道,直达灵州。”
“遵命!”
史仁基去城门那边交涉,李晦忧心忡忡道:“我们对世家收多少,他们走后他们就对百姓成倍的收取更多。
陛下明明很爱百姓,可是到最后却根本落不到丝毫的美名,反而朝廷挨骂,我们这些人也挨骂。”
“如果我把军令告知宁州百姓呢?”
李晦摇摇头:“这些都是徒劳而已,他们是世家,他们会说苛政如虎,他们是当地的掌权者,你觉得百姓会相信咱们?你觉得百姓敢信咱们?”
颜白没有说话,这时候李晦突然说道:“城门开了!”
两匹马快速地冲到阵前,史仁基抱拳道:“将军,宁州令杜成和带到。”
杜成和身为宁州令,或许杜如晦早都给他说了要征集粮草的消息,他一见颜白就抱歉道:“将军,明日早晨太阳升起之前所有的粮草以及农夫宁州都会准备好,请将军放心。”
说罢看了看天色,他又小声道:“天色已晚,驿站也准备热汤,府中也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将军如果不嫌弃可以随我进城简单的洗漱一下……”
不等杜成和说完,颜白突然说道:“也就是说你知道我们会来是吧!”
杜成和不知道怎么接这样的话,自己就是客气一下而已,虽说知道你们要来,但是哪里知道你们几时到。
念头一转也就释然了,粗人嘛,军伍里面都是粗人,性子都是直来直去的,能理解。
可念头一转又觉得不对。
他书信早已经得知,领军的主将叫做颜白,不但不是个粗人,而且还是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大才子,按理说他是读过书的,不会无理地打断自己还没说完的话。
可是他就是打断了,难不成是傲气使然?又或是文武双全?
杜成和笑了笑说道:“军报早在七日前都过宁州,今日将军来,我估摸着就是了!”
颜白点点头:“想必也知道粮草从哪里出!”
“知道知道,尚书已经吩咐了,这个无须将军担心,明日日出之前一定会准备妥当!”
“我还要二十万钱!”
杜成和看了一眼颜白,拱拱手:“喏!”
“好,你去准备吧,好了派人说一声就行!”
杜成和:“遵命!”
回到宁州城,杜成和拿着族弟杜如晦的快马送来的急信又看了看,坐在那儿喃喃道:“唉,可惜了这十年的辛苦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