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以为她想逃跑,大臂一揽,把她带回来,“不用在意这些礼节,父亲不介意的。”
陆鸢一时间有点警惕,身体完全紧绷,陆尧察觉到之后揉了下她的肩膀,“别紧张,那是你父亲。”
正因为是她父亲才紧张,这个男人绝对比陆尧的更加可怕,陆尧充其量只是父亲的棋子而已。
走廊两侧墙壁上都是雾气,最近陆家很潮湿,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没有仆人,陆尧亲自带路,这种重大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鸢跟在他身后,其实能猜出大概要去哪儿,她从小就在陆家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一般她到处疯玩儿也没人管,但有个地方她不能去。
那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那边几乎不点灯,陆鸢小时候以为走廊尽头是地狱,或者另一个空间,所以哪怕再好奇她都不想靠近。
后来他们跟自己说,那是父亲的卧室,他生病了,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瑜大多数时间都陪伴自己,但偶尔会进入这个房间,频率她不记得了,大概是几个月一次,不是很频繁,但刘瑜进入后会消失几天。
那几天陆鸢都很害怕,怕妈妈不会再回来。
她甚至怕到,每次刘瑜回来都不会问,爸爸是什么样,门后是什么东西。
她怕到完全不好奇,完全不想知道,觉得那些信息是一种污染,只要知道她人生就完蛋了。
后来她意识到大概发生什么,因为母亲一直在不断怀孕,对那扇门更加恶心。
现在轮到自己了。
这是真正的,母亲曾经走过的路。
陆尧停在门口,他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像一个忠诚的引路人。
这也是陆鸢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扇门,差不多四米高的大门,门上是精致的浮雕,隐约可以看出一些鸟的影子,比如张开的羽翼,周围有橄榄枝做装饰。
羽毛和橄榄枝都是很常见的元素,但陆鸢没由来想到刘瑜留下的画,里面也有鸟的影子。
陆尧轻声说:“年年,进去吧,别怕。”
他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哄着自己,陆鸢其实一直觉得她哥哥很傻,自己有时候说什么他就信了。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能够通过一些愚蠢的举动来安抚自己。
陆鸢有时候都怀疑,哥哥是不是能够看出自己在装模作样,所以两人一起装模作样,像是在演一出戏。
只要装作看不见就能把这出戏永永远远演下去,血脉相连的作用在此处体现,他们会一起下地狱的。
现在哥哥说:“我在这儿等你。”
咔嚓一声,陆鸢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
咔嚓一声,裴书眼睁睁看着祝宁掰断了一扇飞车门。
她把门给扔了,那辆昂贵的装甲车基本报废,但里面有些物资还能用。
祝宁翻腾出精神愈合剂和营养剂,像个护士一样照顾病人,先给白澄和林晓风注射,忙了一圈后回到裴书那边。
她嘴里叼着精神愈合剂,裴书也差不多,他俩靠在墙壁上,因为过分疲惫双目呆滞,一盏幽幽的火光亮着,最初都没人说话,好像两具摆烂的尸体。
等过了一会儿,祝宁终于感觉大脑里的浆糊成型了,稍微可以思考。
裴书问:“所以说我们现在在乌托邦下方?”
他听祝宁简单描述了一遍,还是没想到乌托邦是这种地方,他们竟然是跟着垃圾一起出来的。
祝宁形容过后,他忍不住想象上方有一头巨大的姥鲨,好像隔着无数白骨可以感受到庞然大物的呼吸。
祝宁:“理论上应该是。”
裴书沉默了会儿,信息量太大,他脑子缓不过来,这跟他们想的乌托邦不一样。
他还记得大家来乌托邦的目的,白澄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家乡,林晓风以为可以在这儿找到同类。
裴书以为会找到刘瑜的踪迹,他没来时做了很多假设,可能这里也拥有文明,是另一个国度,竟然是一头埋葬在地下的姥鲨,是一个巨大的子宫。
裴书问:“所以我们关于刘瑜的猜测都是错的?”
这么看,他们的猜想都要重新推翻重来,刘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他们对乌托邦的有限了解,这地方可以重新孕育新人类,畸形人进入后可以恢复,而且仅限于异能者的女性后代。那可以再次孕育吗?比如这样一代代传承?
刘瑜来过乌托邦,是被乌托邦孕育出的,这一点不必怀疑。
但她又是为什么?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她应该很强大才对,又为什么跟陆家人结合?
祝宁摇头:“也不一定,也没有直接资料证明我们的猜测是假的。”
关于刘瑜的一切都是后来者叙述的,祝宁喝完一瓶又开了一瓶,“估计只有陆家家主知道真正的实情了。”
不愧是上等人,真的能把最关键的秘密保存住,全世界就只有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