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有点家底的搜刮了个遍,满足地鸣金收鼓,只要县衙内有眼睛的,都知道今日收获不匪。
书房内,陆久安懒懒散散地坐在案桌之后,站了一天了,他把背脊贴合在椅子的软垫上,以此寻求一点舒适感。
他闭着双眼仰头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节抓起散落在耳鬓的青丝,尽数抹到后面去,露出沾满细密汗珠的脖子。
陆起瞧见他这一手动作,自旁边走过来,正好看见被他扯开的衣服领子,他拿起搁在桌子上的蒲扇,为陆久安不快不慢地摇起扇子来。
六房书吏在下方站成一派,分别为他汇报今日所得。
“得银1800两,剩余的都以粮食冲抵,另外做工所需的工具、饮水、休息纳凉的棚子......都有他人包揽。”户房书吏一一念出今日的账目,包括各大家族赞助的数量,日期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陆久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手指随着声音轻轻敲击在扶手上。
书吏却越念越激动,县衙一日之内何时进账这么多,这么多钱,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念到最后,书吏奇道:“我原本以为谢丁易三家都要出手,不想易家今日居然偃旗息鼓,什么都没做。”
直到此时,陆久安才摆回脑袋坐直身体,漫不经心道:“有人看好,自然有人不屑于此,况且易家心已不在应平,早晚要撤出去另起炉灶,他何必白费力气。”
书吏大惊:“易俟家族在此盘踞这么久,居然轻易迁出去,这......”
话还未说完便了然。
虽然都道树大枝多不能轻易挪动,容易伤了根系,然而应平犹如灯尽油枯的垂暮老人,再待下去只会每况愈下,应该是思虑再三之后,才做出这等弃车保帅的决定。
陆久安不置可否:“他既失了信心,说再多也无用。就是不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陆起作为打探消息的人,他对此也并不惊讶,只说起另一件事:“今日出钱出力的都是应平的部分大户,其余家底不丰,压根没有实力揽下这些东西,大人应当早知这样的结果,为何还要邀请前来?”
陆久安兀自一笑:“我知道部分商贾肯定都是陪跑,但总不能顾此失彼。陆起,人生起起伏伏,未来如何发展谁能预料得到?今日你看他是一个卖炭翁,明日你怎么知他会不会富甲一方。”
陆起今日在会场上没有确凿证据胡乱猜测,正好吃了个教训,他见陆起若有所思,便歇了说教的心思,过犹不及。
陆久安挥退下属,独自在书房内静坐了会儿,这会儿仿佛突然才被消息冲击得惊喜交加,抚掌大笑起来。
好哇,这下兜里有钱了,后面做什么事都不会束手束脚,终于可以大展手脚了!
陆久安蹭地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打算去找那个闷不吭声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金主爸爸的韩大将军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只身来到韩致的房间,走得近了,他隐隐约约听到房间内传来杨耕青的声音:“他们互通往来的密信已经被销毁,不过下官偷偷摸进土匪窝里,找到了一个当初装军粮的麻袋,上面盖有户部的印鉴,想来脱不了干系。”
屋内安静了一息,韩致的声音响起,带着将军下达师令特有的威严与冷峻:“透一点风声出去,看他们会不会自乱阵脚。”
陆久安知道他们正在商议军粮一事,准备过几分钟再过来,不料左脚刚迈出去,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久安,进来吧。”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陆久安知道轻重缓急,便对屋内的韩致道:“军粮一事干系重大,我待会儿过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