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张世远根本就不在乎:“他就是再不乐意,也照样得下封侯的旨意。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那是你命大!一则有我在前面求了情,二来昨日御前对答得宜,激起了陛下的惜才之心。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好好地待着不行吗,为什么偏要节外生枝?”
张世远就抬头看向自家兄弟,面上添了不解之色:“所以你今日风风火火地将我从宫中请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还好意思问我何事?”张世昌看着装模作样的兄长,只觉得牙根儿都痒痒:“佳娘的婚事!要不是我从别的渠道得了消息,你怕是会瞒着整个张家,将佳娘嫁过去!”
这下子张世远装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他扯起了嘴角:“那是我孙女儿,想要把她嫁给谁,我自个儿说得算!”
“她是我张家的嫡长孙女,多少人眼睛盯着看着,要是真与那虞楚成了婚,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陛下又会怎么看待你我!”
“又不说要马上就嫁。”张世远说道:“还在国丧期呢,怎么也得等到一年之后。那时候陛下应该已经学着观政了,哪有心思管我嫁个孙女这种小事儿?”
“什么小事儿?”张世昌上前一步,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你看看整个西京,别说是达官显贵,就是小官小吏,有没有人敢往虞楚身边凑?陛下对他始终心怀忌惮,只要在位一天就不可能更改,凡是敢冒大不讳之人,都会被陛下记在心里——你在掖庭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陛下的秉性?”
少帝自幼聪慧,胸有丘壑,但绝不是一位容易侍候的主子,对于得罪过他的人,便是表面若无其事,久后也必会不动声色地报复回去,结果在有些人眼里看着只是巧合,但放在张世昌等人眼中却不一样。
今上一切都好,就是心胸算不得宽宏。张世昌的担忧也正因此而来,数日之间,他与兄长分别在陛下心里记了一笔,虽然暂时算是侥幸过关,但要是张家真的敢与虞楚联姻,等着他们的必将是陛下的雷霆震怒,到那个时候,就算他肯再去向霍炫投诚,人家也不会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了。
张世远身处在掖庭令的位子上,对虞炟的了解其实并不少。但将孙女嫁给公子,已是他左右权衡下的最佳选择,如非必要,他并不想轻易改变主意。
“昌弟,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些?”他说道:“反正还有一年,可以先订婚再说……”
“呵!”张世昌冷笑道:“你以为这场联姻,牵连的只是张家自己?不,你心心念念的襄侯虞楚也照样逃不掉!”
“怎么会?”张世远不解。
“怎么不会?陛下本来就苦于无法发作虞楚,听闻他还能娶到张府的嫡长孙女,心中必然恚怒,到时候不仅是我们张家会因此获罪,便是那虞楚也一样会被牵连在内,陛下是何等心思的人,你我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