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当是只花里胡哨的小彩鹤……大概是鹤,让时鹤春自行创作发挥过了,想必相当的色彩斑斓。
两年过去,这些本该艳丽斑斓的颜色,早被雨打风吹净。风筝也早就被刺破多处,又被山风撕得支离破碎,只有骨架还是原状。
秦照尘不敢去捡,不是怕悬崖危险、酸枣多刺,是那风筝看得庙里出来的照尘和尚心惊肉跳。
恍惚里,在他眼前坠崖的,仿佛不是风筝……仿佛是时鹤春。
反正也没人牵着了,叫山风胡乱刮一刮,没风了就一头栽下去,任凭利刃刺穿、风吹雨打,就留在山底下。
有人披着大氅,叫车夫扶着,慢慢走到他身旁:“想什么呢?”
秦照尘倏地回神,这次是真被吓得魂飞魄散:“你怎么下来了?”
“下来看看你。”时鹤春皱着眉,看浑浑噩噩的大理寺卿,“醒神。”
秦照尘被他冰冷的手指按住眉心。
秦照尘醒过来,不由分说抱起这个乱跑的人,几步就跑回马车,片刻不停跨进车厢:“胡闹!以后去哪都和我说,绝不准——”
他这样说了几句,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迟疑着停下,却发现怀里的小仙鹤居然听得美滋滋,神色甚至还很高兴。
秦照尘有些头痛:“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高兴我的,你管我干什么。”时鹤春彻底摊开手脚,舒舒服服赖在大理寺卿身上,“诶,我去哪都得和你说?”
秦照尘还没来得及说话,时鹤春就扯住他的袖子:“我想去听戏,走吧小师父,去听会儿戏。”
秦照尘今日打定了主意陪他,攥着袖子里那个惨兮兮的五两银子的荷包,狠狠心点头。
时鹤春奇了一声,得寸进尺:“我还想去逛一逛酒坊。”
“闻闻酒香无妨。”大理寺卿如实禀告,“买不起。”
时鹤春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半晌,按着肚子笑得发抖,险些就从秦照尘怀里栽下去。
他笑得太厉害,一不小心就又咳嗽。这咳嗽来势汹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口中已全是血腥气。
秦照尘眉峰蹙得死紧,紧紧抱着他,小心替他拍背:“怎么咳成这样?”
时鹤春摆摆手,把那口血咽回去,摸出新从秦王殿下这勒索的小酒壶,灌了几口酒。
“没事。”时鹤春早就咳成这样了,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算叫秦照尘知道,“走,闻闻酒香去。”
秦照尘其实想叫他回家歇着,可一想起时鹤春府上那些闹心事,这话也劝不出。
……他甚至想把时鹤春带回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