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中乐户是卑贱之人,要世代从事贱业娱人。
老爷子对天下所有以种地为生的人,都带着满满的恶意。所以大明律中,对贱业之人极为苛刻,各地官府对贱人也甚为歧视。
比如兰香这样的乐户,不管唱得多好唱的多好,多么被人吹捧,但只要是乐户就不能和良人为婚。
“若官吏娶乐人为妻妾,判离异,仗六十,官吏子孙亦如是。”
“若公侯之家娶乐人妻妾,降爵一等,发配边疆叙用。”
“若有乐户娶良民之女,仗八十,女家仗六十!”
所以即便文人雅士那些冤大头们有捧角儿的恶趣味,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为博红颜一笑,但现如今还没有敢往家里娶的。
贱籍当中不但只有乐户,包括了除了士农工商以外许多行业,渔民,乞丐,优,娼,殡等。世代传承,属于最低等之人。直到后世满清雍正时期才废除,一律纳入民籍。
“要改!”朱允熥心中暗道,“不但贱籍要改,匠户军户兵户这样的弊政也要早日提上日程!”
随后,朱允熥才转头,看着战战兢兢站在角落的朱高燧,然后又看看朱高炽,甚至余光还瞥了一眼徐辉祖,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李景隆忙朝着侍立的邓平猛的打眼色,后者先是一怔,然后醒悟过来,转身出去带着侍卫把画舫上闲杂人等都赶到外边。
“你的身份,可以来这种地方吗?”朱允熥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他们不知道臣的身份.....”
“皇上,是臣治家无方!”朱高炽忙抢着开口道,“臣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
徐辉祖也忙起身道,“臣请皇上责罚!”
“你们是脱不了干系!”朱允熥淡淡的看了他二人一眼,“朕早就听说过,燕王家的三爷,整日在京城之中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瞬间,朱高燧后背冷汗就下来了。
他这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岁数,在北平有爹娘管着约束太多。来了京城之后忽然发现没人管着,就成了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整日想着哪里好玩。
“臣也...臣也没....”
“住嘴!”朱高炽怒道,“还要狡辩?”
“你这性子随了谁?”朱允熥冷笑道,“你父为国戍边,你两位兄长也是国之良才。唯独你,不见半点才干不说,连敢作敢当都不敢!”
“老三自小是被臣宠坏了,臣甘愿代他受罚!”朱高炽急道,“皇上他还小.....”
“小不是不懂事的理由!”朱允熥打断对方,“再说他哪小,都是成丁的人了。你父亲在他这个岁数,已在中山王军中上阵厮杀了。”
说着,转头看向徐辉祖,“常家之事卿不知乎?”
朱允熥对徐辉祖从没有过重话,但这句话胜过百句重话。
常家的常远可是皇帝的亲表兄弟,最后也落得那般下场,更何况他人。
“家中子弟顽劣是臣没有管好!”徐辉祖开口道,“如今北地即将兴兵,臣请皇上给臣个恩典,让这些不成才的去军中历练一番,好歹磨出个人样来!”
“你的为人朕知道,但要小心家风被不孝子弟所毁!”朱允熥又告诫一句,“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朱允熥指了下朱高燧,“甘肃军前效力去。”
“啊?”朱高燧猛的一顿,目光满是求助的看向朱高炽,“臣....臣....臣知错了....”
“玉不琢不成器!”朱高炽长叹,咬牙道,“这也是皇上一片苦心!”
“你能明白就好!”朱允熥站起身说道,“朱家子孙,不能成浪荡公子哥。若这些龙子龙孙都如此,天下官员士子怎么看?”
说着,拂袖走出船舱。
待上了小船,看着灯火通明仿若银河洒落的秦淮河,朱允熥转身对邓平说道,“回头传旨给礼部!”
邓平忙垂首恭听。
就听朱允熥说道,“太上皇时,文武官之家不得挟妓饮宴,近闻大小官私家饮酒,辄命妓歌唱,沉酣终日,怠废政事,甚者留宿,败礼坏俗。尔礼部揭榜禁约,再犯者必罪之。夺官免爵,莫道言之不预,此为永例。”
“臣记下了!”邓平说道。
而旁边的李景隆则是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今儿就不带皇上凑这个趣儿了,这不是自断后路吗?以后还怎么出来玩?”
风气,很重要!
京城本就是纸醉金迷之地,最要提防文恬武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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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帮帮我!”
上岸之后,朱允熥先行乘坐马车离开。
前脚刚走,朱高燧就咧着嘴,拉着朱高炽的袖子干嚎。
“你得帮帮我,我不想去甘肃镇!”
可是,他的哭嚎没有半点回应,相反更让朱高炽阴沉着脸,满眼怒火。
“大舅.....”
徐辉祖也没理他这茬儿,摇头叹气带着随从上了另一辆马车。
“大哥!”朱高燧又看向朱高炽。
“早跟你说了,在京城夹着尾巴做人,出事了吧?”朱高炽怒其不争,“你自己出事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徐家那么多姻亲,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谁知道他也在?”朱高燧指着朱允熥消失的方向,“哦,他自己来就行,我来就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朱高炽斜眼看他,“刚才你怎么不当他的面说?”
“我....不敢!”朱高燧低头。